車子駛離城區,穿過一片梧桐大道,最終停在一座老式洋房前。
斑駁的牆面上爬滿常春藤,門牌號已經模糊不清,應該是很久沒人住了。
“這是……”
陸宴沒回答,只是牽著她推開了大門。
院子裡,一架被燒焦的三角鋼琴靜靜立在角落,琴鍵殘缺不全,卻仍能看出當年的華貴。
“這是賀淩萬小時候住過的地方。”陸宴的指腹摩挲過琴身焦痕,“二十年前那場火災後,他便將鋼琴放在這裡,原封不動保留到現在。”
溫念初呼吸微滯。
她蹲下身,在鋼琴踏板旁發現一枚小小的金屬片——那是消防員的姓名牌,上面刻著“陳默”。
“賀總每年都會來這兒。”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一位白發老人拄著柺杖站在迴廊下,臉上布滿皺紋。
陸宴微微頷首:“李叔,打擾了。”
老人渾濁的雙眼突然亮起來:“你是……陸家小子?”
見陸宴點頭,李叔顫巍巍地笑了,露出缺了顆門牙的豁口,“當年你父親派專機送陳默父母去治病,我就知道陸家人重情義。”
陸宴注意到溫念初的一言不發,不動聲色地攬住她輕顫的肩,輕聲解釋:“李叔是賀家的老管家,當年火災時他也在場。”
“李叔。”溫念初看向老人,也跟著叫了一樣的稱呼。
李叔雖然不認識她,但是見到她跟在陸宴身邊,也猜到了兩人的關系,還誇了句陸宴眼光不錯。
溫念初將心中的疑慮問了出來,“您這些年一直生活在這裡嗎?為什麼不回賀家?”
他敲了敲柺杖,嘆了口氣,“賀先生每年清明都來這裡,他心裡放不下這道坎,所以我要替他守著這裡。況且我也老了,去了城裡反倒不習慣。”
溫念初睫毛輕顫。
她終於明白為何陸宴對賀家往事如此熟悉。
那場音樂會,陸老爺子也在場,而火災發生時,陸老爺子以陸氏集團的名義參與救援,正是這次機會,陸氏的名聲徹底站穩。
而賀淩萬與陸宴父親,也就是陸老爺子,竟是生死之交。
“這架鋼琴是賀先生特意從維也納運回來的,”李叔突然用柺杖點了點燒焦的琴腿,“他說,得讓陳默聽見完整的《月光》才行。”
溫念初走到那架鋼琴前,她的指尖懸在燒焦的琴鍵上方,突然被陸宴握住手腕。
“聽。”他帶著她的手指輕按下一個殘缺的升c鍵。
出乎意料的是,琴箱裡傳出的不是破敗的雜音,而是一道清越的泛音。
溫念初驚訝地發現,這架看似報廢的鋼琴竟被人精心調校過,所有幸存的琴鍵都保持著絕對音準。
“當年音樂廳倒塌前,有很多人被困在裡面,是夫人用彈奏聲為他們指路,陳默就是循著音找到人的。”老人渾濁的眼裡泛起水光,“那孩子,自己戴著呼吸面罩,卻把氧氣瓶塞給了賀先生。”
溫念初心中一顫。
她不是沒找過當年的報道,可是報道說得很泛泛,並沒有太多有用的資訊。
如今聽李叔這麼說,她甚至能想象出來當年大火的慘烈。
“火災發生時,我父親正在二樓包廂。”陸宴開口,“他帶著消防隊破拆了vip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