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公寓樓下,宋晚夕的腳步猛地頓住,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尤瑾?
此刻他正靜靜地佇立在公寓大門前。
他身形高大挺拔,身著一件深色長風衣,寬闊的肩頭和利落的短發被雨水打濕,濕漉漉地貼在面板上,在這陰冷潮濕的雨幕中,顯得格外孤寂,宛如一尊被遺棄的雕塑。
他的目光深邃而熾熱,仿若兩道幽黑的深淵,又如敏銳的蒼鷹,瞬間牢牢鎖住了宋晚夕,一瞬不瞬地直直望向她,那目光裡飽含著思念、痛苦與不甘,彷彿要將她看穿。
宋晚夕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心髒在胸腔裡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彷彿這樣就能躲開那如芒在背的視線。
他怎麼找到這兒的?
宋晚夕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思緒如麻,混亂得理不出一絲頭緒。
僅僅相隔幾步的距離,此刻卻彷彿橫亙著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銀河,將兩人分隔在兩個世界。
宋晚夕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佯裝鎮定,一步步朝著門口走去。
她緊攥著傘柄的手因用力而泛白,指節微微顫抖。
走到門口,踏上兩級臺階,她緩緩收起濕漉漉的雨傘,仰頭望向尤瑾,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溫度:“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尤瑾聞聲,薄唇微微扯起一個苦澀的弧度,輕輕撥出一口氣,霧氣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消散。
他雙手緩緩放入外套口袋,動作看似從容,卻難掩眼底的落寞,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我以為我們之間會有新的開始,沒想到卻是被你單方面結束。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你放我鴿子,躲了我半個月。”
“對不起。”宋晚夕垂下眼眸,聲音輕得如同蚊蠅,帶著無盡的愧疚與無奈。
“你知道,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對不起。”尤瑾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絲壓抑的痛苦與憤怒,“給我一個解釋。”
“從我跟你離婚那天起,我的態度就再明朗不過了。”宋晚夕別過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不自覺帶上了一絲顫抖。
“那我們之間又算什麼?”尤瑾苦澀地笑了,笑聲裡滿是自嘲與悲涼,眼眶泛紅,猶如困獸般的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傷痛,“難道只是成年人之間不用負責任的一夜放縱嗎?”
宋晚夕低下頭,試圖掩蓋眼底的淚光。
“我動用了所有人脈,找了你整整半個月。”尤瑾的聲音裡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的心髒一陣一陣地抽痛,卻仍強裝鎮定,“如果我不找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見我了?”
宋晚夕忍著淚,斬釘截鐵,“是。”
尤瑾仰頭看向側邊,脖頸處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在拼命壓抑著內心那些翻湧的、難以剋制的情緒,胸口彷彿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悶堵得厲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著心肺,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宋晚夕,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讓你如此狠心?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尤瑾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無盡的委屈與不甘,像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刺進宋晚夕的心裡。
“我不需要婚姻,也不需要男人。”宋晚夕咬著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聲音帶著一絲決絕,可微微顫抖的尾音卻洩露了她內心的脆弱。
“我只想出現在你身邊,默默地對你好,我不會打擾你的工作,也不會妨礙你的事業。你若不需要婚姻,那我們就不複婚。我的要求很簡單,真的很簡單,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守著你,這都有錯嗎?”尤瑾向前一步,眼中滿是祈求,聲音近乎哽咽。
“有錯。”宋晚夕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心如刀絞,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血,“錯就錯在你喜歡一個不愛你的女人。”
“我不需要你愛我,只要能回到從前那樣就好。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你可以跟我分房睡,也可以不理我,甚至可以忽視我的存在,我們回到從前那樣,好不好?”尤瑾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的哀求。
宋晚夕無言以對,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又幹又澀,火辣辣的疼,再說一個字,眼淚就會決堤。
她不想再繼續這場讓人心碎的爭論,咬著牙,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只想快點逃離。
尤瑾見狀,下意識地伸手,一把緊緊握住她的手臂。
他的聲音沙啞而哽咽,帶著無盡的眷戀與不捨:“宋晚夕……求你……”
宋晚夕身體一僵,被攥住的手臂傳來的力道,讓她的心狠狠一顫。
她閉上眼,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聲音沙啞含糊了:“尤瑾,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