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臾看出她的不捨不像是裝出來的,腳步不由得頓了幾秒,最終還是沒作聲。她推開門走出來,按照約定,站在華東局機關大院兒中等寧知衍。
寧知衍從樓上下來,前後左右做著頸椎胳膊的伸展運動,摸出鑰匙解鎖附近停車位上的車子,“走吧,送佛送到西……”
孟臾站在原地沒動,垂眸問:“五哥,我哥他……是不是曾經失明過?”
寧知衍剛才一直在忙,並未看剛才她們會面的影像,怔愣片刻,“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見孟臾不吭聲,只好說:“你不知道嗎?哦……那會兒你好像還沒來謝園呢,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是有段時間眼睛看不見,但很快就好了。”
看來確實是真的,孟臾追問:“怎麼會?”
寧知衍嗐了一聲,神情漫上難以言喻的複雜,欲言又止,最後只模稜兩可說了句,“就是發生意外受了點兒傷,哎具體的……你得去問謝二。先上車——”
孟臾默不作聲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上去。
隔了幾分鐘,路口的紅綠燈跳成紅色,寧知衍踩了剎車,車子在斑馬線前停下,他沒忍住,偏過頭囑咐她一句,“孟臾,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吧。”
孟臾低聲噢了下,算是應了他。可是,能讓寧知衍這種外放性格的人都諱莫如深的事情並不多見。很多以往她無法理解的東西,似乎將要呼之欲出——謝鶴逸到底為什麼有這麼強烈的秩序感和近乎病態的掌控欲,是不是因為他曾經失明過呢?
她靠在椅背閉上眼,將整個世界變成一片黑暗。
但既然答應了寧知衍不問謝鶴逸那件事,孟臾自然就不會多嘴。
主要是問了也白問,她還得找別的突破口。
“蘭姐姐最近還好嗎?”她狀似閑聊找話題問。
誰知寧知衍臉色一黑,“誰知道好不好?我跟她吵架了,一個周沒見面了,她現在應該在……香港吧。”又沒好氣地嗆她,“你不會剛答應我不提,轉頭就去問蘭九吧?”
孟臾臉一紅,嘴硬道:“怎麼可能?你小人之心!”
寧知衍不跟她計較,“送你回酒店?”
孟臾沒同意,她並不想繼續在南江多做停留,隨身的東西出來時就已經收拾好了,直接讓寧知衍送她到高鐵站,乘車回到溪和鎮。下車前,寧知衍追問孟臾到底還要在那窮鄉僻壤的地方待多久,她不確定,所以沒作聲,但心裡大概清楚,至少要待到她和謝鶴逸之間當下這個微妙的平衡點被打破的時候。
道阻且長,不進則退。
之後一個周,謝鶴逸都沒再出現,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孟臾埋頭做事,自我消化完與閔筱柔見面的負面情緒,倒是樂得逍遙自在。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要冷些,不知道會不會下雪……”田欣裹緊身上的外套,走到正在對著電腦盤點庫存的孟臾身邊,“最近咱們這兒辦民謠節,晚上有樂隊在酒館那邊的廣場上唱歌,我們一起去聽吧?”
“行呀。”孟臾隨口應聲,“什麼樂隊?”
田欣調出手機上公眾號的宣傳頁給她看,“今天是這幾個。”
孟臾瞥一眼,難掩興奮道:“哎第二個我知道,他們主唱唱得特別好聽。”
田欣朝外面廊下坐著的邵啟冬努努嘴,壓低聲音,“你看我表哥那魂不守舍的樣兒。”
其實孟臾也早就發現了,好像從前幾天民謠節具體日程定下來開始,邵啟冬整個人的狀態便有些說不上來的不正常,經常一個人怔忡出神。她還以為趙潤年找他麻煩了,旁敲側擊問了下,並不是。也對,裴淵是謝鶴逸身邊第一得力人,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應該不會留這種後患。
“他怎麼了?”孟臾關切問。
田欣示意她附耳過來,“說來話長,簡直是一部狗血八點檔電視劇的程度,晚上咱倆一起睡吧,我好好跟你講。說不定,你還真得幫個忙呢。”
雖然有些迷惑,但出於信任,孟臾還是點點頭,“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