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蒂燙到手指時,季宴川才回過神來。
他低頭看著地上散落的煙頭,少說有七八根。
夜風吹過,帶走了最後一絲煙味,卻帶不走他胸口的窒悶。
季宴川再一次抬頭望向二樓臥室,暖黃的燈光從窗簾縫隙漏出來。
季宴川掐滅最後一支煙,皮鞋碾過煙蒂,轉身走進別墅。
”先生...”
張媽端著餐盤從樓梯下來,碗裡的粥紋絲未動,已經凝成了一層薄膜。
季宴川盯著那碗粥,眉頭擰得更緊:”她一口都沒吃?”
張媽嘆了口氣,話語裡藏著擔憂。
”太太說沒胃口...先生,您去勸勸吧,這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昨晚...”季宴川聲音發澀,”她胃痙攣很嚴重?”
張媽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太太半夜疼得直冒冷汗,整個人蜷得像蝦米...我給您打了十幾個電話...”
她突然噤聲,低頭擦了擦眼角,”面我重新煮好了,在廚房溫著。”
她終究是家裡的傭人,兩人夫妻之間的事情她不好多說,點到為止就好,說完就拿著餐盤離開了。
季宴川沉默地走向廚房,灶臺上的小鍋還冒著熱氣,清湯裡臥著細軟的面條,一個荷包蛋浮在湯面上,蛋黃將凝未凝。
他盯著那個荷包蛋出神,喬汐最愛吃這樣的溏心蛋。
季宴川親自盛了滿滿一碗麵,端著餐盤上樓時,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放輕。
主臥的門虛掩著,他推開門,發現主燈已經關了,只有床頭兩盞臺燈和牆角的地燈亮著,給房間蒙上一層柔和的昏黃。
喬汐背對著門側臥在床上,濃密漆黑的長發鋪散在枕頭上,在燈光下泛著光澤,像一匹上好的綢緞。
被子裹得很緊,只露出小半個後腦勺。
季宴川知道她沒睡,在他推門的瞬間,他分明看到她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只不過就是單純的不想和季宴川說話,不想搭理他而已。
季宴川將餐盤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素面的熱氣在燈光下裊裊上升,帶著淡淡的蔥花香氣。
季宴川在床邊坐下,床墊微微下陷。
”喬汐...”
他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長發,觸感如想象中一樣柔滑,”吃點東西好不好?”
被子下的身影依舊一動不動。
季宴川的手順著發絲滑到她肩頭,能感覺到那單薄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他俯下身,聞到喬汐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氣,混合額頭上塗抹的藥膏的一絲苦澀。
”我讓張媽煮了你愛吃的溏心蛋。”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就吃一口,嗯?”
喬汐依舊沒有反應,但季宴川看到她攥著被角的手指關節泛白。
他嘆了口氣,伸手去撥她額前的碎發,卻觸到一片冰涼。
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