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還沒說完，瞳孔便隱約開始擴散。
他的聲音已然消散。
“老爺，老爺？”一聲悽厲的蒼老的聲音猛然響起，瞬間奪走所有人的注意。
姜南喬也第一時間看了過去，就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手臂緩緩滑了下去，一剎那，她的心髒緊縮過來，痛得要命。
眼淚好似決堤的湖水，毫無徵兆的滾滾而落，一時間她整個人都慌了，腦子裡一片空白，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在幹什麼！
直到眾人的哭喊聲響起，她才如夢初醒，抹了一把眼淚，踉蹌著走上前，最後看了看老爺子的遺容。
老爺子一輩子過得是真艱難，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輩子怕是也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
他老人家與世長辭，顧雲洲一力承擔起舉辦喪禮的事宜。
“雲洲啊，當真要將你爺爺的骨灰撒到海裡嗎？你真的忍心，讓他死後屍骨無存？”老夫人已經幾度哭暈過去，再一次醒來，便拼命抓住顧雲洲的袖子，大聲質問。
顧雲洲面容冷肅，身上籠罩著陰沉可怕的氣息，自從顧老爺子去世之後，這幾天時間，都沒有人敢上前觸他黴頭，可這會兒，老夫人的一個問題卻擊中他的心髒。
“奶奶，您那天也聽到了，這是爺爺親自吩咐的。”顧雲洲握住老夫人的手，聲音跟語氣都是盡可能耐心。
老夫人抽出自己的手，“嗚嗚”痛哭出聲。
“老爺子，你怎麼忍心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走啊，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無情，你留下我一個人，可怎麼活？”
她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哭聲幾乎要將老宅的別墅震塌。
這時候，姜南喬扶著樓梯扶手從樓上下來，看到這一幕，她心裡也說不出的難受。
老爺子在的時候，老夫人背後有依仗，可以肆意妄為，小輩們也都願意讓著她，捧著她，可老爺子不在了，老夫人心裡那口氣似乎也散了，短短幾天時間，她便瘦了一圈，一雙眼睛枯槁異常，實在讓人心疼。
“奶奶，您別這樣，爺爺在天之靈看到您如此傷心，一定不會忍心。”顧雲洲試圖安撫，卻發現老夫人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走不出來。
“讓奶奶獨自靜靜吧。”姜南喬輕聲說道。
兩人默默退出客廳，在別墅外頭的草坪漫無目的的散步，卻是很有默契的誰都沒有開口多說一句話。
“少爺，周老爺過來了，請您過去。”不遠處響起管家的低喚，顧雲洲面色微變，下意識看向姜南喬。
後者明顯也沒從自己的思緒中緩過來，驟然聽到這話，呆了一下，才像是反應過來。
“你去吧，我待會兒進去寬慰寬慰奶奶。”她道。
老夫人的情緒的確十分低落，許久都沒有緩過來，直到老爺子的喪禮過去了一週，她還時不時會從夢魘中醒來，讓人揪心難受。
姜南喬時常帶著禮物去看她，有時候是幾道菜，有時候是肚子裡孩子的産檢報告，有時候還帶著周韻秋。
剛開始那會兒，老夫人對她的突然獻殷勤很不悅，像從前那樣對她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
可漸漸的，一切發生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