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霍時越聲音平靜得可怕。
病床上的老夫人突然虛弱地抬起手:“時越……”
就在這時,蘇旎端著藥盤推門而入。她一眼認出了陳開宇——那個曾經的陽光少年氣,如今佝僂著背,像株被霜打蔫的向日葵。
霍時越下頜線繃得死緊,蘇旎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接過陳母手中的湯碗:“謝謝您,不過奶奶現在還不能吃這些。”
“那……我……對不起,我不知道……”陳母慌得語無倫次。
蘇旎看著他們母子倆,沒有說話。如果她同情他們,那她的霍時越誰來心疼。
陳母幫著霍夫人瞞著霍家養大陳開宇,這也是她該承受的。
陳開宇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與地板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他額頭抵著冰涼的地磚,肩膀劇烈顫抖:“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早知道……”
霍時越別過臉不去看他,脖頸上青筋暴起。
“滾出去。”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手指著病房門的方向,“不用你們在這裡演戲。”
陳母突然也跟著跪下,老淚縱橫:“老夫人,是我對不住霍家……當年要不是我貪圖那筆錢……”
“住口!”老夫人突然激動地撐起身子,監護儀上的心率瞬間飆升到120。蘇旎連忙按下呼叫鈴,一手扶住老夫人,一手熟練地推拿xue位。
霍時越一把拽起陳開宇的衣領,將他拖到走廊上:“如果你們再來刺激奶奶,我就殺了你們!”
陳開宇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陳母追出來要解釋,被趕來的保安攔住。
“霍總……”陳開宇突然抓住霍時越的袖口,他聲音哽咽,“我只是想求得你的原諒……”
霍時越甩開他的手,眼神淩厲如刀:“滾!”
蘇旎追出來時,正好看見陳開宇踉蹌著後退幾步,後背重重撞在牆上。她輕輕拉住霍時越的手臂:“奶奶穩定了,許百川在照看。”
走廊盡頭,陳母癱坐在長椅上掩面痛哭。陳開宇呆立在那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雙手無措地垂在身側。
“你們走吧。”蘇旎冷著臉說道,“永遠不要再出現在霍家人面前。”
整整三天,陳開宇都守在醫院大廳。保安趕過,護士勸過,他就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不吃不喝,眼巴巴望著電梯方向。
第三天夜裡,蘇旎下樓買咖啡時,發現他蜷縮在椅子上睡著了,懷裡還抱著那個保溫桶。
“他發燒了。”值班護士小聲說,“39度2,死活不肯去急診。”
蘇旎走近時,陳開宇猛地驚醒,條件反射般站起來:“老夫人怎麼樣了?”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退燒藥。”蘇旎將藥片和水遞給他,“別傳染給病人。”
陳開宇受寵若驚地接過,卻在吞藥時嗆得劇烈咳嗽。蘇旎這才發現他手腕上有一圈淤青——是那天被霍時越拽出來的痕跡。
“為什麼不走?”她問。
陳開宇捧著水杯的手微微發抖,藥片的苦澀在舌尖蔓延。他低頭盯著自己磨破的鞋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只是……想贖罪……”
“贖罪?”蘇旎突然冷笑一聲,咖啡杯重重擱在桌上,“你只想著自己心裡好過,有沒有想過時越的感受?”
陳開宇猛地抬頭,瞳孔劇烈收縮。
“每一次見到你,都是在提醒他那段被背叛的過去。”蘇旎直視他的眼睛,“你口口聲聲說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卻還要逼他原諒你?”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陳開宇慘白的臉。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你母親當年背叛了他的父親,現在你又來逼他原諒你。”蘇旎語氣淩厲,“你們母子,是不是都覺得霍家人欠你們的?”
這句話像把尖刀,狠狠紮進陳開宇心口。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後背撞上冰冷的牆壁。記憶突然閃回——霍夫人拽著他手腕時猙獰的表情,養母躲閃的眼神,還有霍時越看他時那種刻骨的寒意。
“我……我沒這麼想……”他聲音發顫,冷汗浸透了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