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林佑寧抽出手來,輕輕撫摩他英俊的面孔,“太快了。”
從初見到心動,從心動到淪陷,不過短短半年光景,一切發生得太快太迅速,像一場席捲身與心的龍卷風,她一邊沉溺其中,一邊害怕激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最終將她拋在一片荒蕪裡。
秦昶深深望進佑寧雙眼,在裡頭尋找自己的身影,啞聲問,“囡囡,你在怕什麼?”
佑寧捧住他臉頰,如煙般嘆息,“我怕生活終有一日會將愛情的濾鏡磨損,露出底下不堪的原相來。”
兩人擠在灣流 g800 私人飛機的雙人座椅裡,秦昶擁緊了佑寧,“這有什麼可怕?世上哪有十全十美永不吵架的婚姻?家父家母結婚三十五年,冷戰、熱戰不計其數;兄嫂結婚五年,大嫂單方面拉黑大哥數次……”
“?”佑寧露出吃驚表情。
“家母是女中豪傑,與家父一起胼手胝足建立旭日集團,在集團內的地位僅次於家父。家父兩年前曾因突發疾病昏迷,大哥正好作為代表團一員出國參加博覽會,與主辦方有重要商務洽談脫不開身,是家母一手掌控當時局面,全力穩住人心,等到大哥回來,家父已經脫離危險,集團安然度過危機。”秦昶側頭親吻佑寧手心,“即便如此,她在婚姻裡也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妻子,會因為丈夫病危而擔憂得徹夜不眠、會為兒子不聽話而焦慮煩惱、會在與丈夫發生爭執時摔門而去,說‘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他將佑寧的手從自己的臉頰上拉下來,按在胸口上,“你害怕的事,並不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
佑寧想一想,“你並不瞭解我。”
不瞭解我千瘡百孔的過往,不瞭解我為了生存給自己覆上了一層怎樣的盔甲,她在心裡說。
秦昶顛一顛被他擁坐在大腿上的佑寧,“這很容易解決。”
“哦?”佑寧環抱他頸項,“多容易?”
他神色再正經不過,“從現在開始,我們每天交換一個小秘密。”
佑寧失笑,“掌握彼此太多秘密,聽起來頗危險。”
“我先說。”秦昶舉手,“其實我討厭吃蔬菜,尤其討厭吃綠葉菜!”
“真是一個天大的秘密。”佑寧捏一捏他面孔。
“到你了。”秦昶仰臉親吻佑寧下頜角。
“我啊……”佑寧側頭想一想,“小時候祖母曾養過一對鸚鵡,她待鸚鵡比待我好,清理鳥籠、餵食喂水從不假手他人——我記得她有一隻裝餅幹的鐵皮罐,為防止我偷吃,裡頭裝了幾片餅幹總數得清清楚楚——她經常將餅幹捏碎了喂鸚鵡,叫它們‘寶貝吃點心了’。”
秦昶在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惟其如此,才更覺心痛。
什麼樣的家人?!連給小小幼童一塊餅幹都吝嗇。
“我才不要偷吃她的餅幹,我只是很生氣,生氣祖母愛鸚鵡多過愛我。有一次過年,趁祖母在和親戚打電話,我偷偷開啟鳥籠,想讓它們自己飛走。可是它們呆呆的,擠在一起,門開了也不知道飛出來。”佑寧神色迢遙,“外面那麼冷,它們這麼呆,真飛出去,一定會凍死罷?這麼一想,我又悄悄把鳥籠的門關了起來……”
然而看起來那麼珍視的寵物,在子女提出來接她去身邊養老的時候,因為聽說那邊家裡有人動物毛發過敏,也一樣毫不猶豫棄如敝履。
秦昶緊了緊抱在佑寧腰間的手,那麼恨被忽視、被苛待,也想不出更壞的報複手段。
佑寧垂睫望著他挺直的鼻樑,那些更黑暗的秘密,就讓它們永遠地留在遙遠的過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