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工作室只是她一人小作坊,她大可以一扛到底,想怎樣就怎樣,大不了回去工地挖坑種樹,幹活去哪兒不是幹?可工作室是老師的心血,陳老師將之交到她的手裡,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工作室陷入絕境。
商場如戰場,現在不是她死犟的時候。
她要借秦昶以及他身後旭日集團人脈關系網路之力,擺脫眼下的困局,讓秦昶和他的工作室在東島專案中完成對自身定位的轉型,從今往後擁有大型公共綠化景觀的設計施工經驗,實屬成本最少的付出,達成共贏之局。
“同意這項收購計劃的,請舉手。”佑寧沉聲說。
對“暉”園林設計工作室的收購進展得非常順利,買賣雙方已達成收購意向,一元收購案已走至盡職調查流程, 只等簽訂收購協議。
“暉”確實如秦昶所言,是他的一言堂,夥計們聽說要被陳靜工作室收購,關心的大多是:
會同漂亮姐姐們一起辦公嗎?
可有機會聯誼?
以後不能在工作室裡穿破背心大褲衩了罷?
小黑側重點與眾不同,“靈靈姐會否升任老闆娘?老闆娘會否給我們漲工資?”
夥計們頓時疊聲附和,拍桌跺腳,將氣氛烘托到極致。
秦昶點點小黑,“我做不了靈靈姐的主,我一切聽她的。”
工作室裡響起一片怪叫聲。
秦昶面不改色,不以為忤,招呼小黑,“帶上幾個夥計,我們到工地上看看,再找幾位大牛取取經。”
時間就此過得飛快,到十月國慶節時,兩邊工作室包下一間中式院落宴會餐廳,進行聚餐,中間請了相聲演員和滑稽戲演員熱場,逗得一幹年輕人鬨堂大笑,又有坊間大熱搖滾樂團壓軸演出並抽出任意時間任意地點雙人遊大獎,將氣氛推至高潮。
兩位老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將熱鬧留給同事們,他們悄悄先行回家,一起窩在影音室裡看老電影。
佑寧與秦昶原想往浙裡住兩晚,一則探望陳老師,二則當面向老師宣佈他們在一起的訊息,奈何老師早他們一步,到首都訪友去了。
陳老師說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再不趁著身體尚可腿腳還走得動去探訪老友,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她老人家一向是行動派,說走就走。
“瀟灑還是老師最瀟灑。”佑寧感嘆。
無論做什麼決定,都絕不拖泥帶水。
秦昶執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如同陳老師將工作室交到你的手中一樣,你也可以尋找、培養一個優秀的接班人,在合適時候將工作室移交到她的手上。”
佑寧猶豫的並不是交出權力,“可我不想早早退休在家無所事事……”
她見過富豪的女伴,除了陪中年凸肚富豪遊樂善盡伴遊職責,便是無盡的等待時光和買買買,人生一眼已看到盡頭。
“怎麼可能教你退休?”秦昶失笑,“你的學識、能力、經驗,悉數是寶貴財富,有工程盡管去做。”
他對她的第一眼心動,是她在山路上將電瓶車開車狂野賽車的架勢,第二眼心動,是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使詐唬得兩個混混撂下偷挖的苗木灰溜溜遁逃的機智。
他愛她因為熱愛工作而熠熠生輝的眼,絕不會要求她放下工作而困囿家室。
秦昶執起佑寧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親吻她的眼角,“我說過,你只要做自己就好。”
“秦昶。”佑寧掌心貼近他心房,微微用力,將他抵開一些,“我有沒有對你說過?”
“嗯?”他聲音微啞,“說什麼?”
“說‘我愛你’。”她注視他的雙眼。
他如煙般嘆息,欺身而上,噙住她美好而柔軟的雙唇,“再說一遍。”
“我愛你。”愛語低喃,消失在唇齒間。
寬闊雪白的牆壁上,陽光明媚海浪翻湧的電影畫面閃過,光影糜麗,而他們的世界斑駁顛倒,起伏搖蕩,彷彿要窮盡一生之力,刻印進彼此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