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北山原本是好事一樁,但以犧牲北山植被環境為代價,卻是得不償失。
能將房地産開發叫停在立項階段,已是將損失降至最小程度。
佑寧與秦昶辭別陳老師,驅車前往北山。
這次前來引路的齊教授的助理,一個敦實穩重的男生,一邊引著兩人往山裡走,一邊將做了記號的區域指給他們看。
“現已查知的整座山有大量維管束植物以及國家重點保護植物十餘種,古樹名木還在調查記錄當中,數量也很驚人。”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紀錄片攝影師與錄音師兩人。
山裡的氣溫比山外明顯涼爽宜人,林間樹梢鳥鳴嚦嚦,身旁山泉水聲潺潺,未經人工鋪設的山道崎嶇,兩旁野草枝枝蔓蔓,偶有小動物一躥而過,帶起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更襯得山景有種“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複照青苔上”的幽寂。
一行人沉浸在這靜謐幽涼的自然之美中,大家放輕腳步,不再交談,只沿著來來回回踩出來的山間小徑一路向上。
等到了山頂,饒是山間陰涼,佑寧和秦昶也走出一身汗來。
齊教授、駱教授齊齊從帳篷裡迎出來,招呼兩人。
齊教授丟了兩瓶鹽汽水過來,“來!解解渴!”
又朝跟拍的紀錄片導演介紹,“這是小秦,多虧他的發現,才讓我們能及時阻止一場難以挽回的災難的發生。”
他雙手劃一個大圈,“這座山裡古老稀有的植被,差一點就被房産開發所摧毀;這裡的水,也差一點會被人造溫泉排出的廢水所汙染……損失將是是難以估量的!”
秦昶側身,將佑寧讓到眾人視線中,“是佑寧首先發現了瀕危植物,我只是負責聯系您。”
齊教授揮手,“都一樣!謝謝你們及時聯絡了我們!”
“那兩棵樹,與普陀那一株,是否同源?”佑寧好奇。
“已經取樣進行基因比對,證實兩者存在親代、子代關系。”齊教授說起這兩棵樹來,兩眼放光,“在野外非人工繁育的,除了普陀,這還是首次發現,太了不起了!北山堪稱一座植物寶藏!”
齊教授與駱教授開始就北山所擁有的動植物的研究價值進行深度學術探討,進入了佑寧“聽不懂,但是大為震撼”的環節。
佑寧悄悄踱開,舉著手機,在旁拍照。
下午三點的陽光斜斜透過樹梢照進山林,林隙光像一簇簇金色箭羽,分割了明與暗,水汽與浮塵氤氳交織,在光束中升騰沉浮,有種令人凝神靜氣的魔力。
一隻通體雪白的鷺鳥“撲稜稜”振翅飛越天空,在碧藍如洗的天幕留下一道白色剪影。
佑寧仰頭追著白鷺的身影連連抓拍,不留神被腳底一塊山裡隨處可見的土坷垃絆了一下,頓時失去平衡,整個人朝後栽倒。
她身後恰巧正是一片斜坡,佑寧暗道一聲“吾命休矣”,一手握緊手機,一手拼命揮舞試圖勾住附近的樹枝草蔓,以阻止自己滾下斜坡。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一隻手打斜裡伸出來,迅疾堅定地緊緊握住佑寧手腕,另一隻手順勢攬在她腰際,施力將她拉至胸前,救她於危急,使她免於幾乎可以想見的受傷局面。
佑寧保持著一手揮舞的怪異姿勢半貼在堅實有力的胸膛上站穩了身體,半仰著頭,望進秦昶一雙幽深關切的眼裡。
見她無事,他如煙般嘆息,“注意點腳下啊,我的姑娘……”
這一剎那,佑寧只覺整個世界都從她的感知中淡出,簌簌風聲淡去,寂密幽林淡去,無垠天空也淡去,視野裡只餘秦昶英俊的臉,耳邊是自己悸動如鼓的心跳。
怦怦、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