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客戶合理要求,秦昶保證,“沒問題。”
唐先生趕時間,隨告辭的秦昶和小黑一道往外走,出了門,他揚起圓滾滾的下巴,遙遙朝遠處點了點,“八棟那棵,是什麼樹?看起來倒是挺拔秀美。”
“看樹高、胸徑,是一株起碼六、七十年的對節白蠟,”秦昶開車進來時,也注意到了這棵新移栽的白蠟,“ 由造型判斷大概是經過移栽成活的熟樹,現在市場上這樣一棵對節白蠟,起碼這個價——”
秦昶豎起一根食指,“沒有門路還買不到。”
同等級的楓樹,頂多不過是半株白蠟的價格。
並不差錢的唐先生也不由得驚嘆一聲,“這麼貴?!如此說來,我老婆的喜好,相當樸素了。”
“唐太太為人樸素低調,教人佩服。”秦昶與小黑對視一眼,奉承了客戶一句。
唐先生大為滿意,笑眯了眼,坐上早已等在門外的黑色本特利揚長而去。
“有錢人的世界,實在令人迷惑。”小黑一邊爬上老皮卡的副駕駛座,一邊嘀咕,“一百萬一棵的樹也捨得,想什麼呢?”
“名貴珍稀獨一無二的景觀樹,當然是彰顯身份地位的象徵。”
打工人在為能買上一套城郊結合部兩萬元一平米的經適房沒日沒夜加班工作攢錢時,富豪們卻眼都不眨地為買一棵樹而一擲千金。
秦昶對這種事,早就學會處之以淡。
小黑嗤笑,“也對,要沒有他們光顧我們的生意,我們到哪裡賺錢?”
老皮卡還沒開出別墅區,秦昶的手機就響起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失笑,“有錢人來電話了。”
接聽電話,彼端是紛擾嘈雜的背景音,一管香煙嗓急吼吼問:“老秦你在哪兒?不會還在哪個窮鄉僻壤罷?別忘了晚上過來!”
“荼山算不算窮鄉僻壤?”秦昶笑問。
“廢話不要多!趕緊來!”對面火急火燎,結束通話電話。
車載電腦顯示時間將近下午兩點,小黑指指前往,“小秦哥你有事?有事就把我放在地鐵站罷,我自己乘地鐵回去。”
“行。叫計程車回去的話,車費我報銷。”秦昶在近地鐵口停車放下小黑。
小黑下了車,注視秦昶的老皮卡融入滾滾車流中。
他和秦昶年歲相近,他已經有了一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正努力攢錢想要買房買車,人生最大的理想是努力工作,盡情娛樂。相比之下,小秦哥簡直不像一個二十九歲的年輕人。
自認為是性情中人的小黑十分敏感,雖然老闆和他們這些夥計打成一片,開最老舊的車,穿最廉價的衣服,吃最平價的館子,但小秦哥骨子裡和他們不一樣。
而那些與他們不一樣的世界裡,小黑莫名覺得,閑來無事蒔花弄草養貓逗狗的老闆十分寂寞。
這會兒有人來約老闆,小黑不希望小秦哥送他回公司,然後藉口路上塞車,順勢爽約。他要給老闆留出充足的時間,不給小秦哥變卦的機會和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