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選單五花八門的遊戲裡挑了一款夢幻網球,多媒體廳足夠寬敞,可以供他們兩個長手長腳施展。
度過幾分鐘相互適應的時間,掌握遊戲竅門和節奏,佑寧有些剋制的肢體舒展開來,肩膀聳動帶動手臂,揮舞出充滿律動感的一擊。
秦昶左手持“拍”,反手回擊。
空氣裡似有破風之聲。
分數咬得很緊,秦昶幾乎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一局結束,趁遊戲讀取資料的工夫,秦昶撩起汗衫下擺抹一把頭上的汗水,佑寧瞥見汗衫下頭肌理分明的八塊腹肌和隱沒於牛仔褲之下的人魚線。
佑寧忍下吹口哨的沖動。
秦昶很快放下汗衫下擺,“你和陳老師很熟?以前沒在綠灣見過你。”
“我前幾年都在外頭談業務、跑工程,這兩年才穩定下來。”佑寧在原地左右移動了一下重心,“還不知道秦先生哪裡高就?”
“高就談不上,有家小公司,手下兩支施工隊,做些庭院園林綠化設計、工程。”秦昶坦言。
秦昶並非自謙,他公司上下不過三十餘人,一年頂多接三兩個專案,在業內絕對算不上大公司。
電視裡傳來提示音,新的一局即將開始,佑寧做出準備的姿勢,“我們算是同行。”
兩位同行邊打遊戲,邊聊起此行目的。
“客人指定要一棵景觀造型羅漢松,樹齡不能少於三十年,造型須別具一格,價格不是問題。”秦昶跳起扣殺。
佑寧微微探身翻腕接“球”,“我的客人對園林綠化一竅不通,只求最貴,不求最好。”
兩個人在遊戲你來我往的間隙對視一眼,忍不住都樂了。
佑寧這一笑,秦昶只覺得眼前的女郎彷彿忽然從一個冰冷的酷蓋,走過草長鶯飛的春天,冰雪消融,變作了一個溫朗的女孩。
他放下游戲手柄,從一旁吧臺裡取出兩瓶礦泉水,信手拋給佑寧一瓶,隨後坐進電視對面的沙發裡,“中場休息,補充水分。”
佑寧接住秦昶拋來的水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這才坐到沙發另一頭。
“我曾經有一個客戶,死活要將庭院做成日式枯山水。結果你想必也能猜得到,郊區別墅,野貓出沒,看到大片白色砂石,‘喵?!好大一片貓砂!’、‘大家快來,這裡有一處公廁!’、‘真的嗎?走!看看去!’,野貓們互通訊息,周邊方圓五公裡範圍內的野貓都跑去他家打卡,順便留下新鮮熱辣的便便……”秦昶講起自己經歷過的“不求最好,只求最貴”的客戶,把幾只野貓學得活靈活現。
佑寧在業界聽過這則傳說,即便如此,思及當事人在此,仍笑得肩膀聳動。
兩人之間陌生的藩籬忽然便被打破
“後來呢?”佑寧側撲在沙發靠背上,問一本正經的秦昶。
“後來?只能把造價近百萬的枯山水全部推了,僅保留庭院裡孤植的八十萬元造型黑松,重新設計、施工。”秦昶想起反過來埋怨設計師沒有盡責提醒的客戶。
中檔別墅前後加起來四百多平米的庭院,前庭後院被要求設計成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新中式複古庭院和英式花園的混搭看起來有種極度矛盾的錯亂感,偏偏客戶不懂裝懂,喜歡指手畫腳,難以溝通,設計師恨業主恨得要死,施工隊也怨聲載道。
佑寧想起自己初初入行,跟在老師身後參加飯局談業務,走南闖北跑工程時見過的各色奇葩客戶,不由得朝秦昶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