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了眼滿地狼藉的卡座,壓低聲音道:“先安排車送大家回去,待會我讓財務發三倍補貼。”
原本精心策劃的團建變成鬧劇,宋涼葉望著散落一地的香檳杯碎片,喉間泛起苦味。
池璇璇眼眶泛起水光,餘光瞥見齊修瑾陰沉的臉色,到嘴邊的關切生生嚥了回去。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擋在兩人之間,如同誤入暴風眼的蝴蝶。
“我這就去處理。”
池璇璇迅速退後半步,在路過蜷縮在沙發角的陸慶時,高跟鞋重重碾過對方掉落的手錶。
“某些垃圾就該進焚燒爐。”
金屬表盤碎裂的聲響讓陸慶渾身劇顫,他此刻恨不得化作牆紙花紋,尤其當齊修瑾刀鋒般的目光掃來時。
確認最後一位員工登上商務車,宋涼葉試圖抽回被攥得生疼的手腕。
齊修瑾指節泛白的力度洩露了情緒,她從未見過素來從容的男人露出這般山雨欲來的神色,連額角青筋都隱隱跳動。
“現在該聊聊你的身份了。”
齊修瑾的聲音像淬了冰,皮鞋碾碎地板上半支雪茄。
陸慶在保鏢攙扶下勉強站直,西裝後襟還沾著潑灑的龍舌蘭酒液。
“誤會!都是誤會!”他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和宋小姐只是敘舊……”
“用五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敘舊?”宋涼葉冷笑打斷,眼前浮現十分鐘前被圍堵在洗手間通道的場景。
陸慶油膩的指尖曾擦過她耳畔,此刻卻像被拔了毒牙的蛇,在齊修瑾的注視下抖若篩糠。
霓虹燈影裡,陸慶整了整西裝領口,端起世家子弟的派頭。
齊修瑾冷眼看著這拙劣的表演,嘴角扯出譏誚的弧度。
“陸家?”他指尖輕點太陽xue,彷彿要把這三個字刻進記憶深處。
這句輕描淡寫的回應如同判官朱筆,已然圈定了某些人未來的命運軌跡。
事實上陸慶只是陸氏宗族旁支的浮萍,卻總愛扛著百年望族的金字招牌招搖。
主家的陸雲天早將這群蛀蟲視作陌路,任其在暗處腐爛,直到他們不知死活地觸碰到禁忌。
齊修瑾拽著宋涼葉轉身時,玻璃酒櫃映出陸慶扭曲的面容。
他看著滿地狼藉的酒吧,後槽牙幾乎要咬出血來。
“陸哥,場子都讓人砸了!”馬仔捂著紅腫的臉頰嘟囔。
回應他的是更狠的耳光,陸慶扯著嗓子嘶吼:“那是齊氏財團的活閻王!這婊子居然攀上這種人物……”
越野車內漂浮著刺鼻的藥水味,齊修瑾擰開鋁管時金屬摩擦聲格外清晰。
當宋涼葉蹙眉的瞬間,夜風便裹脅著涼意灌滿車廂。
“每日三次。”
他握著纖細手腕塗抹藥膏,月光在消炎藥粉上折射出細碎銀芒。
車頂燈在他眉弓處投下陰影,恰好掩住眸中翻湧的暗潮。
儀表盤藍光中,後視鏡隱約映著陸慶杵在霓虹燈下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