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葉突然意識到他們在劇烈變形的車廂裡正以荒誕的親密姿態交疊,就像那些被狗仔偷拍的緋聞照片。
這個聯想讓她指尖發麻,既想撕開這令人窒息的保護網,又被某種陌生的鈍痛攥住心髒——原來愧疚感是有重量的,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暮色籠罩的公路邊,宋涼葉焦灼地張望四周,荒涼的路面上連車燈的光暈都看不見。金屬變形的車廂裡傳來齊修瑾沙啞的聲音:“儲物格...有安全錘。”
男人話音未落,宋涼葉已經摸索到冰涼的金屬握柄。當她顫著手要砸向龜裂的擋風玻璃時,忽然感覺身後重量一輕——齊修瑾竟用染血的襯衫下擺裹住手掌,徑直坐在了鋪滿玻璃碴的駕駛座上。
“退後些。”
他蒼白的嘴唇翕動著,骨節分明的手腕爆發出最後的力量。隨著“哐哐“幾聲悶響,蛛網狀的裂痕終於綻開逃生通道。
宋涼葉剛要伸手攙扶,卻發現男人倚著座椅劇烈喘息,冷汗順著下頜滴落在扭曲的變速杆上。”
快走。”
他勉強抬手指向缺口,卻在宋涼葉轉身時突然悶哼一聲。
“你的腿!”宋涼葉驚慌地發現男人的右膝正卡在變形的中控臺下,金屬支架像捕獸夾般咬住他的作戰靴。
她無意識攥緊了安全錘,指節泛白得能看見青色血管。
齊修瑾忽然低笑出聲,沾著血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原來宋小姐也會為我著急?”
這聲調侃讓宋涼葉瞬間紅了耳尖,她狠狠抹了把發酸的眼眶:“少自作多情!”
摸向口袋的指尖突然僵住,手機漆黑的螢幕倒映出她煞白的臉。宋涼葉沖向公路中央揮舞雙臂,可暮色吞噬了所有希望。她死咬著下唇轉身,正對上齊修瑾平靜的目光:“東南方三公裡有護林站........”
“你休想支開我!”宋涼葉扯下頸間絲巾纏在路邊白楊樹上,鮮紅的布料在晚風中獵獵作響。當她跪在砂石路上用碎石擺出sos標識時,沒注意到身後男人凝視她的眼神,溫柔得像是看著易碎的琉璃。
暴雨沖刷著車窗,宋涼葉抹掉臉上混著雨水的淚痕回到車邊,卻發現齊修瑾的頭顱正抵在碎裂的玻璃窗上。剎那間她感覺心髒幾乎停跳,呼嘯的風聲裹挾著血腥味鑽進鼻腔。
“齊修瑾?”
顫抖的指尖懸在他染血的襯衫前,回應她的只有金屬變形的吱呀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屏息將手指探向男人鼻端,直到感知到微弱氣流才踉蹌跌坐在泥水裡。
車窗密封條已完全卡死,宋涼葉抓起應急錘發狠砸向側窗。玻璃碴混著雨水飛濺,她嘶聲喊著:“齊修瑾!給我醒過來!”每聲呼喚都伴著更猛烈的敲擊。
鋼化玻璃終於崩裂的瞬間,男人眼睫微顫著睜開眼。逆光中宋涼葉執錘的身影彷彿鍍著金邊,他喉間溢位沙啞的苦笑:“怎麼...不走?”
“閉嘴!”宋涼葉甩開遮眼的濕發,攥住他發冷的手腕,“你以為把命賠給我就能兩清?聽著,當年我捧著一腔熱血你不屑一顧,現在離了婚倒裝起深情——你這人雖然討厭,但也沒到以命相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