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桐攥著相機的手指節發白:“師傅,我又感覺到那股拉扯了...像是有人在往地底拽我。”她脖頸浮現出蛛網狀的青筋,與之前琴娘屍體上的紅線紋路如出一轍。
蘇清瑤迅速掏出銀針扎入她虎口:“忍著點!這是噬魂燈的魂引,必須儘快找到源頭。王大雷,把從灰仙婆婆那拿的地圖再攤開。”
羊皮地圖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油光,王大雷用匕首指著地圖西北角:“亂葬崗往西北三里,標著個廢棄的紡織廠。灰仙婆婆說‘屍洞’就在那附近。”他突然壓低聲音,“你們記不記得,失蹤的繡娘、琴娘,全是做針線活的好手?”
我翻開李雨桐的筆記本,在“第七個失蹤者陳小姐”記錄旁批註著“曾在紡織廠做女工”。手指重重叩在紙頁上:“蘇姑娘,所有失蹤者都和紡織有關。她們失蹤前,很可能都去過那座工廠!”
“立刻去。”蘇清瑤將銀針在火上烤過,重新紮入李雨桐穴位,“但這次不能莽撞。王大雷,你去召集青河村的青壯村民,帶上鐵鍬和火把;林小川,回破廟取十張鎮魔符和三壇黑狗血;李記者...”她頓了頓,“你留在這裡等趙靈兒。你的魂引隨時可能發作,跟著太危險。”
李雨桐攥住蘇清瑤的袖口:“不!我要親眼拍下那些畜生的罪證。而且...”她扯開衣領,鎖骨處浮現出蓮花狀的暗紋,“噬魂燈在指引我,這或許是找到失蹤者的唯一機會。”
工廠圍牆外的野草足有半人高,王大雷用斧頭劈開荊棘時,驚起一群周身泛著幽藍的飛蛾。“這蛾子不對勁!”他後退半步,斧刃上的血跡瞬間凝結成冰,“溫度至少降了十度!”
我結印探查,掌心的羅盤瘋狂旋轉:“是屍煞之氣!整座工廠被陰氣包裹,就像個...”
“養屍地。”蘇清瑤突然打斷我,手指撫過牆面上剝落的符咒,“這些鎮屍符倒貼,明顯是有人故意將這裡改造成聚陰陣。”她突然扯下牆上的碎布,露出底下暗紅的指印,“失蹤者留下的血手印,至少有七道。”
李雨桐舉起相機連拍:“你們看!這些手印都指向工廠西側的排水口。”她蹲下身,鼻尖幾乎要觸到地面,“有腐臭味,比在陳小姐家聞到的更濃,還混著...機油味。”
王大雷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川子!你聽!排水管道里有動靜!”
“噓——”蘇清瑤甩出銀針,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針尖飛過,釘入身後的槐樹上。她冷笑一聲,將銀針反手擲向暗處:“幽冥殿的雜碎,躲在下水道當老鼠?”
黑暗中傳來鐵鏈拖拽聲,三個身披黑袍的人從排水口爬出。為首者手中的蓮花燈籠突然亮起,照見他腰間懸掛的人皮口袋:“玄清派的,上次在清風樓讓你們跑了,這次...”
“這次換你們交代!”我揮劍劈向燈籠,狐仙虛影應聲而出。黑袍人怪笑一聲,丟擲團黑霧:“晚了!等噬魂燈大成,你們都得...”
黑霧中突然竄出灰影,三隻銀灰色大老鼠撲向黑袍人咽喉。“是灰仙婆婆的子孫!”李雨桐驚呼,快門聲接連響起。其中一隻老鼠轉頭對著我們吱吱亂叫,尾巴指向工廠後門。
“追!”蘇清瑤甩出捆仙索纏住最後一個黑袍人,“王大雷,把他押回去審問!林小川,你和李記者跟著灰仙!”
後門鏽跡斑斑的鐵鎖上,纏繞著斷裂的紅線。李雨桐舉起相機閃光燈:“這鎖是新換的,鎖孔裡還有...”她用鋼筆尖挑出些許灰白色毛髮,“灰仙的毛!它們在給我們留線索!”
推開後門的瞬間,腐臭味撲面而來。廠房內的紡織機上結滿蛛網,卻整齊排列著九十九個陶罐。我揭開最近的陶罐,裡面盛滿渾濁的液體,漂浮著幾縷長髮:“是失蹤者的頭髮!這些罐子在...”
“養魂。”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灰仙婆婆拄著棗木杖倒掛在橫樑上,白髮間夾雜著血跡,“黑袍人用紡織機的轟鳴聲掩蓋姑娘們的哭喊,用機油味蓋住屍氣。”她抖落幾片灰毛,“跟我來,再晚,琴娘就真的要被煉成燈芯了。”
李雨桐舉起相機對準暗處:“等等!牆角有腳印!從排水口延伸過來,還帶著...”她蹲下檢視,指尖沾起黑色泥狀物,“瀝青?工廠裡怎麼會有修路用的瀝青?”
灰仙婆婆的瞳孔驟然收縮:“糟了!他們提前了計劃!瀝青是用來封住屍洞入口的!”她突然衝向廠房深處,三隻灰鼠炸開成血霧,擋住追來的黑袍人,“快走!琴孃的生辰八字全陰,子時一到,就是噬魂燈的最佳祭品!”
我握緊桃木劍,劍穗掃過紡織機的齒輪:“蘇姑娘他們還沒到,我們只有三個人...”
“夠了!”李雨桐扯開旗袍下襬,露出綁在大腿上的墨水瓶,“這些是用黑狗血和硃砂混的墨水,相機也改裝過。”她舉起相機對準前方,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暗處傳來慘叫,“只要拍到他們的臉,就是證據!”
灰仙婆婆撞開一扇鐵門,門後是深不見底的螺旋樓梯。腐臭氣息撲面而來,隱約夾雜著女子的啜泣。李雨桐舉起相機:“我聽到琴孃的聲音了!在下面!”
樓梯盡頭,巨大的青銅燈臺矗立在血泊中。琴娘被紅線捆在燈芯位置,臉色慘白如紙。黑袍首領高舉蓮花燈籠,獰笑聲在洞穴中迴盪:“來得正好!缺的就是玄清派的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