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慕姚也嘆了口?氣,接下來便是出征前的宮宴。
華美的宮宴在觥籌交錯中拉開帷幕,舞姬們踏歌而入,袖子翻飛間金鈴輕響,將夜宴襯得愈發奢靡。
慕姚倚在敖甲身側,望著主?位上?那個身披玄色龍袍的身影,在燭火地映照下,帝辛劍眉星目,鼻樑高挺如刀削,舉手投足間盡是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氣。
絲竹管樂聲中,鄧九公抱拳敬酒,土行孫縮在角落舉盞,滿殿大?臣皆以帝王馬首是瞻。
慕姚細細打?量,只見?帝辛接過妲己親手斟的酒時,眼底竟泛起難得的溫柔,骨節分明?的手指還不忘替她拂去鬢邊垂落的發絲。
那動作自然得彷彿千百次重複,倒叫人忘了傳聞中妖妃惑主?的說法。
她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夢中嵐丘倔強的模樣,突然明?白這九尾狐的執念從何而來,眼前的帝辛,絕非傳聞中沉迷酒色的昏君,他年?少時便率軍平定東夷叛亂,如今又?劍指西岐,眼中燃著稱霸天下的野心。
這樣英武的帝王,將全部柔情都給了一人,又?怎能不讓人傾心?
“別看了。” 敖甲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帶著幾分不悅,“姚姚一直盯著他瞧做什麼?”
慕姚回過神,對上?他豎瞳中翻湧的佔有慾,忍不住輕笑出聲。
青銅燭臺映得殿內恍若白晝,土行孫刺耳的笑聲刺破席間絲竹之音,他站在酒案前拍著胸脯,矮小身形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大?王放心!末將定踏平西岐,凱旋歸來迎娶嬋玉!”
鄧九公捋著胡須頷首,青銅酒爵中晃動的酒液倒映著帝辛莫測的笑意,唯有鄧嬋玉攥緊腰間長鞭,指節捏緊緊的,在滿堂道賀聲中格格不入,悄悄出了大?殿。
姑娘啊,明?明?你英勇無雙,卻被這樣草率決定命運,十分不爽吧?
慕姚踩著月光溜出偏殿,正撞見?鄧嬋玉立在九曲迴廊,長袖下的拳頭仍未松開。
她故意踉蹌兩步,繡著並蒂蓮的帕子輕飄飄落在女將軍腳邊:“將軍,這可是您遺落的?”
鄧嬋玉低頭的瞬間,兩人目光相?撞,慕姚眼中的關切太過直白,倒讓沙場悍將愣了神。
“瞧您臉色發白,莫不是染上?風寒?” 慕姚湊近時壓低聲音,“那土行孫獐頭鼠目,哪配得上?將軍半分英氣?”
慕姚表現的像個迷妹,對於鄧嬋玉的遭遇十分不忿:“世人總把女兒家當棋盤上?的棋子,大?王下旨、父親應允,可誰問過將軍願不願意?”
鄧嬋玉猛地後退半步,腰間銀鈴發出清響。她警惕地望向四周,卻見?少女眼中燃燒的惱意與自己如出一轍。“慎言!”
話雖嚴厲,語氣卻已?沒了鋒芒。慕姚適時露出怯意,福了福身:“是我失言,還望將軍恕罪。”
說著她便告退,可轉身時她分明?聽見?身後傳來悠長的嘆息,混著遠處宴席的喧鬧,消散在夜風中。
踏著滿地碎銀般的月光往棲梧院走,慕姚撫過袖中微微發燙的錦囊,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方才鄧嬋玉握緊又?松開的拳頭,眼底轉瞬即逝的掙紮,都印證著那顆反叛的種子,已?在她精心澆灌下悄然破土。
夜露沾濕了慕姚的裙裾,她思?索著要?回到宴席上?去還是趁此機會一探王宮,手腕卻突然被一股力道拽著,進入了個溫熱的懷抱。
敖甲銀灰色的發絲垂落額前,月光將豎瞳映得妖異又?迷人:“壞姚姚,又?在使壞心眼挑撥離間?小心鄧九公提著刀來找你算賬。”
話音未落,他已?咬住她的耳垂,犬齒輕輕廝磨:“說,下一步還要?幹什麼壞事?我猜猜,你要?拿那封神榜。”
慕姚反手勾住他的脖頸,指尖劃過他喉結處的鱗片,眼尾泛起狡黠的笑意。
說起封神榜,一枚可握於手中的小小玉卷貌不驚人,力量卻非凡。它由呂尚帶下山,旨在解決神仙之間的紛爭,便於天庭更好地管理三界。
可這封神榜說是封神,實則是用?命來填,說是催命簿也不為過,不過慕姚的目的可不是送截教或者闡教的人進入這封神榜之中,她要?用?星吻石的通天之能送三界分離。
三界分離可不是她痴心妄想,這是未來,歷史流淌的因果,而她註定會成為那個因。
哪吒呂尚他們還苦兮兮地擔心她會被截教之能人捉住,實則不知道正是截教之能人送她入王宮,還是截教之人親手將封神榜送到她手中來。
月光落在黑發少女翹起的唇角,像只偷腥得逞的小狐貍:“你說的不錯,還得靠你了,小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