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如何,再無人敢輕易觸碰慕姚的眉頭。
石洞幽深,卻幹燥而靜謐,彷彿將外界的一切喧囂都隔絕開來。
慕姚總算得以喘息一口氣。
她點上?燭火,隨即倚著石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白衣微微淩亂,鬢發也散了?幾?縷,卻讓她顯得更加柔軟慵懶。
心中暗暗腹誹著青少年真是太可怕了?,一個個一點也不會體諒人,她才不要摻和到這種麻煩裡去。
慕姚哼了?一聲,心裡狠狠立了?個fag:絕對不能和他?們?攪在一起!
可這念頭剛落,還未徹底安穩下?來,耳後便傳來細碎而沉穩的腳步聲,混著衣袂掠過藤蔓的窸窣。
她心頭微微一動,眼底閃過一絲極輕的光亮。
來了?。
等?了?他?許久,終於來了?。
不過少女面?上?仍是板著臉,冷冷地道?:“有何貴幹?”
石洞口,銀灰色長發的敖甲立在那裡,半截身影隱沒在夜色與石壁的交界處
敖甲看著她,目光複雜,嗓音喑啞又發澀:“……年輕人不懂事。”
那聲音低低的,像是從喉嚨裡滾出來的,帶著一點說?不清的痛苦,言下?之?意是他?懂事。
慕姚挑了?挑眉,輕嗤一聲:“那你懂事嗎?”
她步步緊逼,語氣平靜卻帶著莫名的危險感:“你現在來,是願意為了?我背叛截教了?嗎?”
空氣一時間凝滯了?。
敖甲喉頭滾動了?下?,吞嚥著,垂在身側的手顫抖著收緊。
他?彷彿陷入了?巨大的兩難,一邊是多年信仰,一邊是她。寂靜良久,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幾?不可聞:“……我不知道?。”
他?低下?頭,銀發滑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蒼白的脖頸,帶著男子遲鈍而哀傷的掙紮。
可下?一刻,他?又抬起頭來,目光熾熱而脆弱地落在慕姚身上?,像一個跌跌撞撞來到人世的溺水者,帶著全部卑微的希望。
“但是,我懂事的。”他?的聲音微顫卻堅定無比:“我願意為你做事,你別不要我。”
可她仍是面?無表情,只慢慢收起目光,輕輕別開了?臉:“……說?的倒輕巧。”
她語氣涼薄,實則心底悄悄湧起一陣難以抑制的漣漪。
她知道?,敖甲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只差她伸出手而已,於是她緩緩抬起手。
洞中火光搖曳,慕姚的指尖輕輕拂過敖甲緊繃的臉頰,那微涼的觸感讓他?不自覺閉上?眼,如同歸巢的倦鳥般順從地垂下?頭顱。
她的掌心帶著淡淡的香氣,混著洞外潮濕的霧氣,縈繞在鼻間竟成了?難得的安寧。
敖甲在石洞之?中陪她小住了?幾?日。
這幾?日慕姚待他?神色溫和,容忍他?的湊近,他?閉上?眼睛,在這方小小的石洞裡度過的每一寸時光,都像是偷來的靜謐,溫柔又短暫。
封神之?戰的陰雲早已在天際翻湧,敖甲倒是十分不捨,可他?終歸要離去。
離去前他?親了?親她的臉頰,眼中滿是柔情:“姚姚,朝歌再會了?。”
又是幾?日後,玉虛宮的訊息隨著晨霧悄然抵達。
而伴隨著清脆的鶴唳聲,鶴影和鹿影自雲端翩然落下?,黑發青年盯著她的眼神剋制卻又不敢置信,也為這段短暫的避世時光,畫上?了?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