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慕姚應對地?已經遊刃有餘了。
她腳尖一點,煙霞絲已然舒展開來,宛若漫天雲彩,將那些箭矢盡數吸入吞噬,然後翻手一揚,便將所有箭矢盡數反彈回去。
形式瞬間?倒轉。
白鹿眸光微顫,似是有一瞬恍惚,他慣於操控射日弓,早已百發百中,可今日竟被自己的箭傷了臉頰和肩膀!
他被強大動能?掀翻終究還是穩不住跌落在地?。顴骨處也多了道血痕,殷紅的血珠緩緩滲出,
慕姚落在他身?旁,居高臨下地?打量他,聲音奇異中帶著戲謔:“今日是怎麼了?莫不是還在回味剛剛那出戲?”
白鹿撐著地?面,抬起袖子遮掩住狼狽姿態,精壯的身?軀微微顫動,額間?汗意未散,“沒什麼。”
這個沒什麼,慕姚聽得太多了。
他們在山河社稷圖裡困了不知多久,她對這位師侄也算是徹底摸透了。
這人外表沉靜溫潤,實則心思深沉,謹慎得像一隻時刻繃緊神經的鹿。
慕姚早已覺出點味來,讓他與她一同被困定是她那師兄或者師尊的手筆,可他也未曾露出半分怨懟之色,反倒默默擔起她的陪練職責,兢兢業業得令人心生憐惜。
多可憐的小鹿啊。
哪裡像小金龍,敖甲那小子想笑就笑,想鬧就鬧,任性得很?。
而白鹿不同,他性子沉穩,心思細膩又敏感,被這樣安排,竟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相處這些日子也算有了朋友之情誼,慕姚微微眯起眼,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將他向前一拉,逼得他不得不抬頭?直視自己。
白鹿顯然沒料到?她的動作,手指微微一緊,薄唇微啟,卻?終究沒有掙開,反倒是因為姿勢的關系,他的氣息落在慕姚的脖頸間?,帶著淡淡的冷松香氣,令人心悸。
“真的沒什麼?”慕姚歪頭?,眸色悠遠,“可我覺得你神色不太對,尤其看見那蛇蠍夫婦,恨得演都演不下了,可曾發生過?什麼事?”
白鹿呼吸一滯,眸色微暗,終究還是輕聲道:“我只是走神了。”
慕姚便放開了他,懶洋洋道:“那隨便啦,我可要去煉器了,得給小金龍煉個禮物才行。”
她的袖子卻?瞬間?被人拉緊。
低頭?瞧去,白鹿耳根微微發熱,卻?依舊沉默不語,只是抬眸看著她,深邃的眼神像是藏著千言萬語。
……
“我曾經住在秀越山,父母兄長姐妹俱在,家庭和睦……直到?一對蛇蠍夫婦搬進了秀越山,那對夫婦為佔山頭?繁衍生息將我父母親族全?部屠戮,變成蛇山。”
密密麻麻的蛇翻滾著,吐著蛇息,又腥又臭,漫山遍野地?交纏,子又生孫,孫又生子,無?窮盡也。
白鹿淡淡說著,盡管已經過?去許久,他仍舊眉頭?緊縮,似乎對那段過?去無?法忘懷。
“闡教收留了我做弟子,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我只是沒想到?竟然在這又見到?了那對夫婦。”
慕姚也感到?十分震撼。
敢情這倫理版葫蘆娃劇情並非完全?杜撰,藝術來源於現實,高於現實。
不過?用?人家的傷疤做素材是不是太缺德了?比她還缺德呢。
白鹿失去父母後,所幸得善良的闡教仙人收他做弟子,倒有了個光明去處,然後在這闡教修煉千年他見了太多。
慕姚疑惑:“比如呢?”
風將白鹿額發吹起,他眨了眨眼:“世間?多是醜陋事,貪心不足蛇吞象,妖與人都一樣,只是妖更蠢些……”
他側過?臉來,細碎陽光落在漆黑眼瞳中,被完全?吸收,似有千言萬語:“小師叔,接下來的考核不難,你只要不去多想,必能?透過?。”
慕姚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能?不能?提前透點題呢。”
“斬惡妖除邪魔,其餘弟子不能?多說。”
“切!沒意思沒意思,我去煉器啦!”慕姚撇撇嘴,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
一個兩個話裡有話,卻?又如鋸嘴葫蘆,不行不能?提葫蘆,現在一提腦子裡只有七彩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