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帶我去看風景的人是你。
辛巴德面上驚詫,但更多的還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歡愉,他靠近了她,溫熱的氣息伏在她耳畔:“那我,就帶你去看看這座改頭換面的城市吧。”
她笑了笑,說了聲好。
也許她是真的很思念這個人,才會在漫長的時間過後對他多了些許的寬容。不過,也許在以後,她又會對這樣的日常感到不厭其煩,接著拆他的臺,與他拌嘴也說不定。
聖宮之旅過後,以往那些煩擾的事,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過去她曾為辛巴德所求的“絕對和平”而陷入了思想怪圈裡。離開辛德利亞以後,她迷茫過自己是不是不應該站在辛巴德的對立面,但朵妮雅的話點醒了她。
在某一次雙聯盟的聯合會議結束後,朵妮雅去看望了為解除煌的詛咒而變得極度虛弱的她。彼時朵妮雅尚為綠洲聯盟的領導人,與國際聯盟的每一次交鋒,她都會來上一兩句辛辣的感想。
「很奇怪,雖說國際聯盟是主張和平的組織,但是那裡卻處處充滿了紛爭呢,你沒看見會議上那些市儈作風的領導者們會因為蛋糕被動而大動幹戈,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爭得失去風度……要不是有辛巴德調停,我想還會繼續吵下去。可世界和平並不是辛巴德說幾句話就能實現的啊?如果把這樣的爭鬥當成商業上的良性競爭是不是太兒戲一點了?畢竟政治桌上玩的可不是什麼商業遊戲,辛巴德和我提到的和平願景,我在國際聯盟裡並沒有看見。」
「利益的爭鬥是不可能停止的,只要有人存在。但我不覺得這是件壞事。除去辛巴德的幹擾以外,我認為與國際聯盟的合作總的來說還是令人愉快的。」
「至於世界徹底和平、不再有紛爭這件事這件事……這不是人類能知道的答案。也不是神能知道的。」
「所以,赫爾加,是你鑽牛角尖了哦。」
是啊,是她鑽牛角尖了。
以前是,現在還是那麼……
不知悔改啊。
……
無須去在意旁人的目光,兩人就這麼從日頭高照游到了月上中天。
置身於中央廣場,人群熙攘,商鋪琳琅,高樓燈影霓彩斑斕,夜色中的庫希特馮更是讓人感受到了何謂星海浩瀚。
行人結伴高聲笑談日常閑趣,街頭藝人正彈唱著舒緩的異國小調,孩童持著吹泡杆吹出了一圈又一圈五光十色的夢,兩人穿梭其中,褪去隱匿魔法,盡染人間本色。
她為他買了一本修身正德的書,他為她買了最美麗的衣裙;他們坐在廣場投影屏下的長椅,相互分享螢幕內國際新聞的背後資訊;他們收到了一張街頭畫家隨手捕捉的畫,畫中的兩人並坐在人潮中,笑得很開心;他們離開了廣場,她差點被錯綜複雜的岔路口繞暈,他拉住了一個差點撞上動力車的孩子……
秋夜茫茫,周遭光影一如驚鴻,正是知道它們都會在此夜消逝,又會重生於另一段晝夜,所以他們才會脫下偽裝,縱享今夜紙醉金迷。
赫爾加想,今天可真開心呀,如果接下來要立刻啟程去聖宮,或是有什麼義不容辭的事需要他們去面對,那就盡管來吧,她的大義已經實現了。如果辛想要她的命,那她立刻、馬上為這個人死了也甘願。
……開玩笑的。她才不可能再次為這個人而死。
「你已經為他犧牲過一次,接下來必然還會有第二次。你一直都是感情用事的人。」
從對方不夾雜任何情緒的話語中,赫爾加莫名聽出了一種說教的意味。於是,她同聲音的主人交流起來。
如果辛活著,我是不可能會去死的。為他犧牲這種事已經不可取了……我總得考慮我在犧牲之後他的心情吧?即使我正在行走在刀尖上,可我肯定也會抓住生存的機率去拼力達成目標然後活下來啊。
「那你不該選擇去聖宮。」
……說實話,我是個狡猾的人。憑我自己的力量肯定很難從烏戈手中活下來,所以我才借用了你的力量。
正是因為有你在,我才敢一個人跑去聖宮啊,諾倫。
「……」
還好登上聖宮前你的力量就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好像也不能說是恢複,應該說是……掠奪?你已經可以影響這個世界的因果了吧,命運女神。
「……」
以前的我還挺討厭身體裡出現不屬於自己的情緒,不過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感受不到你的情緒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現在能像朋友一樣和你聊一聊,好像也不賴。
「神本就不需要人類的情感,我承認一開始我的體內盡是這些無用的東西。不過,正是因為你吸收了我最不需要的一部分,我才能維持神格。」
可你現在和我對話的樣子簡直和人類沒什麼區別啊,女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