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到那位大人低語的,就是這只耳朵嗎?”
“看不見那位大人英姿的,就是這隻眼睛嗎?”
——當阿爾巴小姐頂著那具表皮完全剝落的軀體壓在他身上時,尤納恩才意識到她之前一直沒有和他認真打。
“所羅門,這個世界果然也是錯的!你所創造的這幫廢物,根本全都是又聾又瞎啊!”
面對和那幫庸人們毫無二致的,所羅門的走狗。她再度複述了當日她作為練玉豔之時,曾被白龍等人圍剿時所脫口而出的憤怒之語。
那時的絕緣結界之內,那幫人以為她技無可施之時,居然敢小覷她與信仰一併強大的實力,居然敢嘲笑她心中毫無堅信之物!
在這一刻,除了那位大人慣常的令她虔敬不已的聲音外,還有諸多聒噪的聲音向她湧來——過去,正是這些聲音不斷否定她的信念。他們不斷嘲笑著她,他們嘲笑著——她從出生起便一直聽到的聲音是假的。
人類的情感是絕對無法共通的,這數十年數百年數千年以來,唯有她一人懷著這般深切的心情,但人類卻無法接受特異。無論何時何刻,只要一聽到這幫廢物的聲音自以為是地在勸誡她走他們能理解的道路,勸她不要被虛無的神矇蔽雙眼,勸她不要把妄想當真,她就覺得——憤怒不已啊!!!
在阿爾瑪託蘭時代,大家尚且都還記得那位神之名號。可在所羅門創造的這個世界裡,她得到的永遠都是令人作嘔的嘲弄聲。
神是假的——神怎可能會是假的?!就因為他們聽不到那樣美妙的聲音,她就得去體諒那幫惺惺作態的家夥嗎?!
倘若神是假的,那她的情感就是假的了嗎?!她信所憑依的情感,從虛無中誕生又如何,神明本就是從人類所難理解的虛無中孕育而生的,但若是她能理解這樣的虛無,那虛無便不是虛無,而是隻她可見的真實!這幫人看她挖出了心,輕飄飄地品鑒之後又來以自己的標準來批判她的長情,在她看來,真正虛無的是這個世界才對啊!
尤納恩一把抱住了她,拼盡全身魔力試圖毀掉她的身體——事實上他也做到了,這具身體在煉金魔法的分解下散得七零八落。炸飛的肉沫濺到那個男人如釋重負的臉上,這讓她嗤之以鼻,區區致命傷,用魔法就可以恢複,只要精神不滅,軀體上的傷勢簡直小事一樁。
當她以練白瑛的容貌完整如初地站在尤納恩面前時,她非常樂於見到他驚恐的表情。
她的雙手死死鉗制住尤納恩的脖頸,黑色的魯夫源源不斷地從她體內傳輸到尤納恩體內。僅是殺死這個男人毫無意義,屆時聖宮系統又會有別的辦法讓他轉生,所以為了徹底斷絕這個可能性,還是像當初對待裘達爾那樣——使用精神魔法強行把他墮轉吧。還是多一個聽話的孩子更好,正好可以以埃爾薩梅之agi的身份為她所用。
“阿……爾……巴……”尤納恩瞳孔一縮,眼球充血似的紅了起來,這是墮轉的前兆。
她摸向他的臉頰,溫聲安慰道:“別急,很快就好了哦。”
這時,一道白光倏然打斷了她的動作。
目光一閃,原本被她壓制住的agi從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阿爾巴抬頭注視著從聖光中走出來的人影,那人背光而來,讓人一時看不清輪廓。白之光鳥撲撲簌簌,這股魔力之源平和而又讓人熟悉不已,她的戰意奇異地被平息了。
她一眼不眨地盯著來人,心中隱隱有了某種她自己也沒覺察到的期盼:
“……所羅門?”
當白光消失後,來人的手搭上她的肩,那張臉笑意吟吟的,卻不是她想看到的那張臉,她神色一沉:“看來是認錯了。”
“你好,阿爾巴姐姐。”阿拉丁說。
“嗯,阿拉丁~”
阿爾巴笑得溫溫柔柔的,仿若接下來阿拉丁提的任何要求都能答應。可在接下來的對話裡又能讓人覺察到她其實沒把阿拉丁放在眼裡。
“能請你答應我的請求嗎?”
“你長大了呢~”
“我希望你能夠歸還白瑛姐姐的身體,並且從今往後不再插手辛巴德叔叔的事。”
“我不喜歡你的樣子,因為你們父子兩人長得太相像了。”
——她帶著一種目空一切的輕蔑,忽視了阿拉丁的話音,幾乎是自言自語發出了感嘆。
阿拉丁並不惱,他好脾氣地說:“但是我喜歡阿爾巴姐姐的樣子啊,尤其是那個當初在烏戈和我父母親身邊的你,那時的你臉上所展露出來的笑容我最喜歡了。”
一提到所羅門,阿拉丁的話總算尖銳地紮入阿爾巴的耳中,她不悅道:“把「所羅門的智慧」交出來。”
阿拉丁搖頭:“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