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讓我再拜託你們最後一件事吧……請讓這個世界中曾因怨恨命運而死的生命們,重新回到他們所愛之人長眠的白色洪流當中……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著讓黑魯夫轉白的方法。”
“最後,請替我這個任性的老頭子,向馬格諾修泰德的各位傳達一句話……”
“……”
在阿拉丁剛踏入莫迦梅特的意識領域不久,他和雅姆萊哈很快又被彈了出來。
意識重回本體,他們與其他人一起怔然望著眼前自行崩潰的骷髏巨人。
此刻的巨人仿若一個油盡燈枯的沙偶,大量的光之蝶咬碎了風幹的骸骨,從中破繭而出。與之隨行而出的還有夜之蝶。他們鮮少見到光與暗如此和諧的一幕。
光與暗交疊在一起,仿若形影不離的雙生之子,穿過崩潰的軀殼,飛離悠悠人世。
直到巨人徹底湮滅於海面,光影依舊久絕不散,一切看起來是那麼平靜無痕,卻又如風沙大漠,人間過場。世上又消失了一位平凡的人類,而他的名諱,他存在的意義,他臨死前的寄願,或許也只有曾與他共事的其他活人能知曉了。
巨人崩解後,一團光球也從潰散的風沙中緩緩顯露出來,光球內部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在其他人還被這團異常的光吸引注意時,辛巴德已經先一步沖了上去。
近了……
他將眾人遠遠拋在了身後,拋在了大地之上,迅然飛到了這團光的面前。這團光球靜靜浮在海面上空,但裡邊的幽影綽然晃動,撞得光殼微顫,想來內部並不如他想象中的安靜。
望著殼中努力掙紮,想要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上的人,他想念出那個名字,但他沒有念出那個名字。
直到……
當一隻光潔纖細的手悄然探出,觸碰第一縷戰後的息風之時,辛巴德再也忍不住,他伸手緊緊回握,將殼中的人徹底拽了出來,拽入了懷中,贈予了第一份溫熱。
呼吸纏且綿長,辛巴德聽到了兩方的心髒在一同跳動。他覺得沒有什麼韻律能比這時他所聽見的更加動聽了。
“煉金魔法……”他聽見懷中的人悶聲開口,被握著的手上不知在何時發出了光芒。
辛巴德愣了一愣,直到懷中的人全身繼而發出了光芒,他才恍然明白了什麼。
呼……直到身體被一層羽織覆蓋,她總算沒覺得那麼別扭了。
破除了禁制,又被黑色熔爐洗煉了一番身體,可以說,她現在是脫胎換骨也不為過。
赫爾加大概算了算,這些年滯留的時間重新“回”到體內以後,她現在大概……呃,剛好20歲?
“咳,我們,下去吧?”她眨了眨眼,請求了一下辛巴德的意見。
看到對方的表情毫無動容之意,辛巴德覺得這番真正意義上的重逢場面實在不太對味。
辛巴德盯著她,就是不動。
赫爾加:?
……
好的,明白了。
原來是要哄。
“好吧好吧,那我重來。”赫爾加輕嘆了一聲,然後,抬起頭,面上已然快速換上了另一張表情。
「哪裡都不存在優越者,無論是否是魔導士,無論他是否比其他人擁有強大十倍百倍的力量,也無論他有多麼地耀眼……」
「不能將一切都託付給他人,因為這個世上不存在能夠完全活得正確的人。」
是的,哪裡都不存在優越者。
莫迦梅特用了自己的一生去驗證了這一句話。因此這句臨死前的轉告,即使沒有阿拉丁的傳達,也已經被魯夫之鳥們告訴了大地上的人們。
赫爾加含笑注視著辛巴德,她真想趕緊與他一起奔赴人影密集的地面,那裡有舊的新的,她迄今為止結識的所有故人。那裡才是她的人間,她願為之耗盡自己所有狂想和熱愛的人間。
她的愛人啊,之所以如此耀眼,正是因為是他帶著她去領略了這片人間,帶她去馭浪、觀潮、而後墜入無限深海。
他就像一輪太陽,所照耀的地方,永遠生機盎然。帶她所看過的風景,永遠美好難忘。
海漾如清波,她將一腔柔情坦蕩於唇齒:
“辛,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