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紅玉細細打量了一下,才驚訝發現這個少女白白淨淨,長相精緻,看著不像是本國人。
那雙藍眼睛好看是好看,但就是空茫茫的,顯得整個人有點呆傻。
誒呀,越看越眼熟,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啊?
“我們是不是見過?”話剛出口,練紅玉覺得問得不太妥當,又添了一句,“咳,你是誰?來自哪個國家?”
卻不想這位主人公搖了搖頭,回了她:“我不知道。”
練紅玉很是驚訝,想到方才兩人似乎提到過什麼恢複記憶的事宜……她恍然明白了:“你失憶了啊。”
“這傻妞被我撿到時連走路都不會,怎麼可能記得清自己的來歷。”裘達爾冷哼一聲,想到了自己去迷宮那段時間老家夥們也因為這傻妞來歷不明而特意過來探查過,但什麼也沒有查出來,她的魯夫幹淨得像是什麼都沒有,就跟失憶的傻妞本人一樣。
這樣啊……
看著這個少女,練紅玉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出身。幾年前的她也是一直被封閉在宮闈之中不見天日,對任何事也是懵懵懂懂的,鬧出了很多笑話,幸好有夏黃文和兄長大人們一直在幫著她,讓她能以武人之身揚名。
這個少女現在的遭遇和過去的她很相似,一樣的對許多事都一無所知。
……怎麼就跟著小裘達爾混了呢。
練紅玉緩聲問道:“你現在有名字嗎?”
少女注視著她,面色未見驚慌,有種無知無畏的坦然:“我叫花楹。”
“花楹就是那棵樹。”少女指著佇立在角落中的樹說道。
練紅玉順目而望,樹高而大,整樹枝頭遍佈藍紫雲英,雖坐落在不起眼的地方,被百花爭豔的明麗遮掩,卻有種隱隱於野的顯赫。
淺紫花瓣無聲飄落,風乍起,有一落花正好顫顫停留在她的繡履邊上。
“我們的確見過。”這話令練紅玉訝然回過了神,只見這名少女自顧自地往下說著:“上次在外邊,你魔力失控,和我抱怨過魔裝不好練。”
這…這件事!練紅玉羞紅了臉:“也不是不好練,那天只是湊巧!湊巧差點傷到人而已!”她使勁強調著這是發生機率極低的偶然事件。
“哎~練不好我可以教你嘛,怎麼就不來求我呢?”面對紅玉的窘迫,裘達爾覺得戲謔,但很快又轉頭變了臉色賞了花楹一個爆慄:“不許亂走,我準你出門了麼!”
一旁的夏黃文動了動眼神,這種場合下他一般是不會發言的……但現在是二般場合吧?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都可以說出那麼多失禮的話他為什麼不能出聲呢?
維護紅玉殿下的聲譽是身為第一家臣的他義不容辭的!夏黃文剛想一鼓作氣出面來一段凸顯個人忠肝義膽高風亮節的發言,卻不想他剛朝前邁了一步,公主殿下就被人拉著手,直接擠開了他。
夏黃文:……?!
那個來歷不明且十惡不赦的女子竟敢直接牽著紅玉殿下的手!
夏黃文想大聲喝止,但礙於此刻有個小祖宗在一旁寒森森盯著,他只能默默嚥下這口氣。
“裘達爾給我取了它的名字,我很喜歡。”練紅玉愣怔地看著被人拉住的手,想不通為什麼一聊到花楹樹這個人就這麼高興地拉著她來到樹下。
你……紅玉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應該斥責這個人的無禮才對,但不知為何她說不出口。
第一次,還是第一次有同齡的人離她這麼近……
落花簌簌,少女看著她,指著樹,碧眸閃閃發光,臉上生了些許人氣:“這棵樹是不是很好看?”
不待她開口,少女又頗為自豪地淺笑道:“我也這麼覺得。”
“……”
“你真是個怪人。”練紅玉雖這麼說著,但也沒抽出手,一縷呼之欲出的笑意被她傲嬌地壓在了唇邊。
——這就是兩人的第一次初識。懷著對這個少女的好奇、對裘達爾個人品格的擔憂,以及“這是個可愛的同齡女孩她看起來不會顧忌我的身份或許我們會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實在太好了”的有點難以啟齒的想法,練紅玉不顧夏黃文的勸阻,慢慢地、開始走近了這個人。
自那日以後,練紅玉的頻頻造訪讓裘達爾覺得煩躁起來,就連原本熱愛的教書育人的工作也沒了興致,經常生著氣用魔法將她與紅玉公主打了出去。
她想不通裘達爾為何會生氣,於是幹脆就接受了紅玉公主的邀請,一起混跡於王宮各處,直到天色漸黑再默默摸回住處。
紅玉公主是一個興趣很廣泛的人,並且與她交談時並不拘泥於煌國傳統的等級制。這位公主會將她帶回自己的寢殿,用輕快綿軟的語調絮絮介紹著那些喜愛的華服首飾、精緻脂粉;又會帶她去自己常去的演武場,那看似柔弱的身軀居然能有此颯颯舞刀弄槍的風姿,她倒是有些理解了裘達爾為什麼會選紅玉公主作為魔神的主人。
演武場的常客不止有紅玉公主,她還看到了一個左眼周邊帶疤痕的黑發少年,紅玉稱呼他為“白龍”,應該也是紅玉的熟人。紅玉悄悄告訴她說這是先王的子嗣、煌國的第四皇子練白龍,她弄不清皇室這些彎彎繞繞的關系,所以自動過濾了這些資訊,向那個練白龍點了點頭。
練白龍和紅玉公主的隨侍夏黃文一樣,都是很注重禮數的傳統煌國人,只不過二人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如果說夏黃文是那種你敢拉著公主的手他就敢以“沖撞公主玉體”之罪給你做個詛咒草人的假正經家臣的話,那麼這位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