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她現在所使用的魔力,也是剛死去之人的魯夫提供的……
作為曾經的夏姆拉修暗殺團一員,維特爾和馬哈德都死在了夏姆拉修的刺客頭目手中。他們倆是為了保護躲在倉庫裡的國民而死,在她還沒立起傳送方陣之前,他們掩護國民逃到倉庫,而倉庫裡的生命卻全被潛伏在那已久的頭目收割了。
對方實力強勁,並且深諳下屬的招式手段,昔日的刺客三人組陷入了苦戰。賈法爾以失去一臂和半眷屬同化為代價,與獻祭生命的兩人一起,拼盡全力擊敗了那個千刀萬剮都不足惜的頭目。
而半眷屬同化,也在陰差陽錯之下修補了賈法爾殘缺的身體,給了他新的手臂。蛇鱗覆蓋在他胸口,修補了他的創口,卻無法修補他被撕裂的一部分心。陪他最久的那兩人,怎麼也回不來了。
透過魯夫,她看到了那些她可以叫得出名字的故人,冰冷地躺在泥濘中,被那群侵略者踐踏而過。
赫爾加一動不動地跪坐著,除卻流動的魯夫,她的周圍死氣沉沉,襯得她像一座殘敗的雕像。
四周寂靜無聲,仿若未出現過激烈的打鬥。濃重的腥氣堆在她的身旁,可她卻什麼都沒聞到似的,麻木地跪在凝固的血泊中。
「希望你一生幸福。」
這是維特爾和馬哈德的魯夫,給予她最後也是最初的祝願。
「我更想在這個世界縱情自由地呼吸然後死去呢!」
密斯托拉斯……不要再折磨我了……
「美麗的事物總是永恆的,赫爾加。」
永恆……
究竟有多長?
分身魔法傳達過來的訊息,與她自身的洶湧心緒相互激蕩著,並擠壓著她的大腦。她不知自己是如何保有餘力地去和那些被她救下的人交談的,她的心神根本不夠用,七分來不及悲痛,三分為這執念拼出了命。
她知道自己的分身每時每刻都在救人,身體反饋機制也在告訴她魔力正在被不同的她大量消耗著——沒辦法,救人需要魔法,她的分身不知殺了多少敵人,夏姆拉修的刺客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佈於島上的各個傳送魔法陣依然在張開著,這也是一個極其消耗魔力的大工程。她消耗了那麼多的魔力,又弄出了一個軍團的分身……她的本體現在脆弱得只要輕輕一碰骨頭就會碎裂吧。
她不敢動,一動四肢就會扯出撕心裂肺的疼。
她在心底嘲笑著這般無用的自己,為什麼連個人都保護不好,為什麼要這麼遲才趕來這裡,為什麼不快一點張開傳送方陣……為什麼。
這座島的接近帕魯提比亞近郊的邊緣地帶,正有大量黑魯夫不斷湧向那裡。因為黑魯夫的幹擾,她無法感知那裡的情況。所以,她已經讓她的分身之一去那打探情況了……為了讓那邊的分身更好地思考,她還是把精神力都集中到那一處看看吧。
收束了其他分身上的精神力,現在的它們基本上就等於只剩下戰鬥意識的人偶了。
她慢慢地將主意識探了過去……
離黑魯夫的源頭越來越近了。
“……塞蓮緹娜?”
認出眼前這個體型巨大的黑之魔物是何人時,赫爾加愣住了。黑魯夫被大量攝入這個蛛身人面的魔物體內,對方的身上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黑膿在其淺層表皮下湧動,四周的生物都被噴射出來的毒氣腐蝕了,對方腳下堆著不少帕魯提比亞士兵的屍體。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舊友,若不是魯夫的的確確在告訴她這一沉重的真相——這就是那名高貴傲然的公主,現在已經墮轉成了黑色的魔物。
那位曾以使毒而聞名全國的“毒蜘蛛”公主……如今居然真的應上了這一稱號。
命運真是弄人……
真是……
令人憤怒。
本體在止不住的痙攣。那種彷彿全身上下的骨頭都被絞碎的痛感,因為她無法抑制的顫抖而變得越加鮮明。
不好……
再這樣下去,魔法就要崩潰了……
她想壓下這股情感,但一看到眼前的塞蓮緹娜,理智卻怎麼也回不過來。
她……
又失去了一名同伴。
本體在流淚。滾燙的淚水融化了凝固的血痕,一滴滴落入了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