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天色將暮,夕日欲頹,赫爾加坐在門邊,抬眼望向遠方。
此刻殘陽如血,天邊的火燒雲赤燎燎地似是要燃盡最後的生命之火。她隨手抓起一塊石頭拋向漸隱半身的紅日,但石子停滯在半空片刻便猝然落下,只餘一道虛影消散天地間。
她已把飯煨好,也已為病弱的夫人煎好了藥。她已經把一切都整理好了,就等著辛巴德回來。
夫人的身子每況愈下,只怕是熬不過這一年了,王族那邊又多次發信催促辛巴德趕緊加入軍隊為國效力。也許再過不久她就要必須離開這個家了。而離開之後,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後該做什麼,來到這裡這麼久,她卻發現自己除了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外並沒有什麼擅長的地方。她真的有資格和辛一起改變這個世界嗎?
她略感惆悵。她雖已和夫人和辛巴德相處一年之久,但真要回想起往昔相處的時光,她才發覺她與兩人之間的記憶片段是如此之短,而再往前追溯就是她那該死的空蕩蕩的的大腦。她就像一本空白之書,目前只寫下了“和辛一家的相處日常”,還沒寫下幾頁就要結束。
最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正提醒著她,告訴她自己快離開這裡了。
赫爾加越想越煩躁,這空空的腦袋不給她記憶就算了還喜歡給她發一些討厭的訊號。站起身來打算進屋,但在無意掃過周圍的環境時這才發現今日的白色飛鳥比往日還多了不少,它們成群結隊地簌簌飛舞著,灑下一片金屑,彷彿是在預示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這讓她不禁擔憂起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的辛巴德。
因為前不久已經有國軍值守在近海貫徹禁漁令,辛巴德就全天外出打工了,她也不用再去送飯,做早飯時得一併把辛的午飯準備了讓他帶過去……也許是因為此刻的帕魯提比亞實在缺少青年勞動力,每次辛回到家總能帶回不少的物資。
唉,她也知道她的擔心是多餘的——辛這個少年雖然狂妄自大,但他行事一貫粗中有細,而且這人在關鍵時刻的幸運可以氣死賭場的老賴。他的氣運太好了,每當他想做什麼事時,總會有異常之多的光色飛鳥隨他而動,促成他想要的結果。尤其是鼓動人心一事,她敢說辛牽動那些白鳥的時候,是最能夠操縱人心的時刻,感染力太強了。這是辛的天賦。
因此,這也導致了他人看向他時,會覺得他用看似輕佻散漫的態度掩蓋了每一處行為的深謀遠慮,但這是他向這個世界展現的假象,他喜歡展現自己,卻又不屑於表達自己,以至於大家在解讀當中把他神化。
如果不是被世俗環境給絆住了,他應該會更快地在這個世界大放異彩吧。
如果她能幫上忙就好了。
真不甘心。
“喲!赫爾加,你在那裡站著做什麼,是在等我嗎?”赫爾加的思緒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打斷,她抬眸望向不遠處朝她呼喊的少年。嗯,回到家之時少年必備的招牌笑容,看似光芒四射,但在她眼中看來顯得愚蠢極了。哪有人一整天工作下來還能笑得那麼開心的。
赫爾加的目光越過了他看向身後,他身後似乎還跟著一個人。
“你看我還帶了一位客人喲,他叫尤納恩,看起來是一名旅人。快去多備一個位子,我和他都有些餓了。”
看起來?沒搞清楚陌生人的身份就敢帶回家裡來?赫爾加心中扶額,他做事啥時候能有點譜啊……算了,畢竟當時的她也是這善意的受惠者之一。
“好啦好啦,我們快進屋吧。”
他依舊對著她露著那張無懈可擊的笑臉。赫爾加有些無奈,誰讓辛巴德的本性就是一個笨蛋。
辛巴德的身後有人忍不住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