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美笑了起來,“這麼急啊?”
殺生丸悶悶不:“雖然我隨時都能去找晴明君、保憲君切磋,博雅君也會教我吹笛,佐為君還會教我下棋,但我還是不喜歡京都……而且,我有點想伊之助了,離開京都的話,說不定就能在外面遇到他。”
仁美揉了揉他的腦袋,“這樣啊……其實我和羂索君也想離開京都去遊歷四方,而不是為了執行任務而四處奔波。”
這樣的日子,他們都已經厭倦了,但如果不能徹底解決那些為禍四方的妖怪以及人類的負面情緒會産生咒靈的機制,這種生活就永無止境——千年之後的人類依然會被咒靈妖怪之類的神秘存在傷害。
[祂]當然也可以直接撂挑子不幹,但[祂]既然擔負起了當世最強陰陽師的名號,就一定要將一切都做到完美——所以,撂挑子不幹是不可能的。
羂索問道:“你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嗎?”
仁美點頭,“當然,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殺生丸好奇地追問,“是什麼辦法?”
仁美笑吟吟地說道:“既然神靈有自己的國度、亡魂有自己的去處,那麼,妖怪咒靈也該有屬於自己的世界。只要讓陽者居於陽世、陰者棲於陰界,二者從此不複相見,就不會再出現人類受到咒靈、妖怪戕害的事情,也不會再有人類欺淩利用弱小妖怪的事情。”
殺生丸瞪圓了眼睛,神情有些焦急地問道:“那我以後都見不到你們了嗎?”
仁美聞言搖了搖頭,“不,只要定下束縛,承諾不會主動傷害另一個世界的原住民,就可以跨越兩界。”
“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羂索麵露贊賞,隨後又問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等到下一個朔月之夜。”仁美微微一笑,“到那時候,可以作為陽世與陰界分界線的陰川便會上浮。”
殺生丸仰頭看向漫天星子閃爍的夜空,今夜無月,也是一個朔月之夜。
——也就是說只要再等一個月的時間,人類與咒靈、妖怪就會徹底歸屬於兩個世界。
07
此時此刻,在京都的另一座宅邸裡面,有人在凝望著同一片夜空。
安倍晴明靜靜地坐在庭院的廊簷之下,倚著立柱啜飲著杯中清酒——那是仁美釀制的清酒,味道自不必說,比天皇禦賜之酒更加醇厚美味。
杯中的最後一滴酒飲盡之後,安倍晴明提起酒壇,又倒了滿滿一杯。
玉質的酒杯裡面,酒液清亮,倒映出了漫天星辰與他此時的模樣——往日一頭雪白的長發,此時已經變成了如墨一般,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凜然不可侵犯的清冷高潔,氣質陡然間變得危險了許多。
朔月之夜對於擁有一半人類血脈的半妖來說是極度危險的一晚,因為他們會在這時失去全部妖力變成脆弱的人類。
安倍晴明雖然繼承了葛葉交給他的傳承力量,但到底還是半妖,自然也不能例外——但對於原先的他來說,朔月之夜就算有影響,問題也不大,畢竟他還有靈力傍身。
可現在的他封印了近乎一半的力量。
那一半屬於妖怪的力量被鵺控制著,在這個陰氣極盛的夜晚,不斷地沖擊著封印。
安倍晴明神情無奈地嘆了口氣,晃了一下已經快要見底的酒壇,多虧了仁美釀制的靈酒幫忙治療內傷、補充在對抗之中消耗的靈力,他才不至於落了下風。
他現在有些後悔了,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逃避內心的感情。正如仁美所說,他應該坦然接受自己的靈魂暗面,而不是將其棄置,任由負面情緒滋養它、讓它在靈魂深處不斷地壯大。
鵺冰冷的聲音在安倍晴明的腦海裡面響起,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晴明,你困不了我多久了。”
安倍晴明語氣平靜地說:“這我當然知道,但就算你脫離了我的身體,也逃不出仁美的掌心。”
鵺古怪地笑了一聲,“是嘛……”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我們就走著瞧吧!”
08
僅僅過了一個月,改良藥方的成效便已初步顯現,鬼舞辻無慘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具身體的變化——心髒的跳動變得更慢了、面板的溫度變得更冷了,比起活生生的人,他現在更像是一具可以行走坐臥的屍體。
但與之相對的是,他的力氣突然變得很大,五感敏銳得出奇,從前總是感到疲倦疼痛、只能虛弱地躺在榻上的軀體現在精力充沛得出奇。
當然,弊端也不是沒有,他現在已經不能行走於日光之下了——否則,脆弱的面板就會留下可怖的灼傷痕跡。
不過,這一點鬼舞辻無慘早就已經習慣了,反正等到喝完了最後一副含有青色彼岸花的藥,他就能夠克服畏懼陽光的弱點,再一次走到陽光之下。
終於,在深秋來臨之際,醫師端來了最後一副含有青色彼岸花的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