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它化作一張紙飄飄蕩蕩地掉落在他的腿上,上面似乎還有幾行字。
藤原佐為“咦”了一聲,拿起那張紙認真地閱讀起了上面的文字,不禁面露笑容,“母親,保憲君、晴明君和仁美小姐馬上要來拜訪我了。”
藤原夫人滿臉驚喜地說:“仁美小姐來了正好可以幫你看看身體,若是妖怪怨靈作祟,她也可以幫忙降伏。”
藤原佐為聞言,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慌張,但這時候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他只能定下心神,然後在僕從的幫助下,迅速地打理好了自己的儀容。
04
仁美與安倍晴明、賀茂保憲一起在僕從的引領之下,穿過蜿蜒的長廊來到了藤原佐為居住的對屋。
身穿一襲白色水幹的小少年坐在廊簷之下靜候客人,在看到三人由遠及近而來的身影之時,他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保憲君、晴明君,歡迎你們來我這裡做客。”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立於黑發少年和白發男孩中間的粉發女孩身上,微微一笑道:“姬君,初次見面,久仰大名。”
仁美打量著眼前的小少年,比起成年之後那副優雅高貴、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形象,此時的他眉眼間還有幾分稚氣可愛——而且,雖然故作鎮定,但他的眼裡依舊帶著掩藏不住的緊張。
“初次見面,佐為公子。”仁美露出了饒有興味的神情,“我本來聽保憲師兄說,你破解了我的棋局,所以想來見你一面。但沒想到,你好像招惹了麻煩,需要我幫忙解決嗎?”
安倍晴明和賀茂保憲都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顯而易見,他們兩人也在看到藤原佐為的第一時間發現了端倪——前幾天來找他幫忙破解棋局的時候,他看起來還沒有現在這麼蒼白虛弱,這其中顯然大有問題。
“不——”藤原佐為神情慌亂地搖了搖頭,他沒想到一個照面就露了餡,只能無力地辯解道:“樸球先生不是壞人!”
“樸球?”賀茂保憲重複了下這個名字,“這名字聽起來似乎是個新羅國人士。”
事已至此,藤原佐為也只能坦白從寬了。
他無奈地邀請仁美、安倍晴明和賀茂保憲進入室內落座以後,轉身從存放著珍貴物品的塗籠裡面取出了一副看起來十分昂貴的棋盤,擺放在了粉發女孩的面前。
仁美不禁笑了起來,“原來是寄宿在棋盤裡面了,看來是個棋痴。”
藤原佐為連忙點頭,“是的!樸球先生對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我太過沉浸於在夢中與他對弈,才會嗜睡不醒……”
賀茂保憲神情好奇,“那麼,來說一說關於你和這位樸球先生之間的故事吧。”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放心,我們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藤原佐為嘆了口氣,只能乖乖地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幾日前,一位新羅國的商人給藤原北家進獻了許多珍奇異寶,其中就包括這副珍貴的棋盤。因為藤原佐為在弈道上展露出來的天賦,他的父親便將這副棋盤送給了他以作勉勵。
結果在得到這副棋盤的當天晚上,藤原佐為就夢見了棋盤原來的主人——樸球。
樸球此人,乃是新羅國的棋待詔,曾因仰慕唐朝的弈道高手而不遠萬裡前往唐朝留學,還在唐朝擔任過棋待詔一職。這副用料昂貴、做工精美的棋盤,便是唐懿宗賜予他的寶物,卻沒想到在他死後,竟會輾轉流落到了一個新羅國商人手裡,然後又被進獻給了藤原北家。
賀茂保憲忍不住說:“這副棋盤如今落在了你的手裡,也算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
安倍晴明含笑點頭,“保憲所言甚是。”
藤原佐為神情赧然地摸了摸鼻尖,小聲地說道:“二位過獎了。”
仁美淡淡一笑,“死後魂魄寄宿在自己生前最喜歡的棋盤之中,果然是個棋痴啊……不過,為了你的身體健康,還是不能放任樸球先生繼續待在你的身邊。但現在樸球先生的魂魄因為與你夢中對弈,已經脫離了棋盤,寄宿在了你的夢中。想要將他剝離的話,稍微有點麻煩。”
藤原佐為臉上的神色又變得緊張起來,“那、那該怎麼辦?要怎麼做才能在不傷害樸球先生的情況下,將他從我的夢中分離出來?”
賀茂保憲也忍不住露出了揪心的表情,“是啊,想想辦法吧。”
安倍晴明神情無奈地看向仁美,說道:“姬君,你不是已經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嗎?所以就不要再嚇唬佐為君了。”
粉發女孩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地說:“可是他害怕的表情,看起來很有趣啊。”
賀茂保憲額角青筋暴起,“你這家夥……不要總是欺負人啊!”
藤原佐為露出了豆豆眼,“嗚!”
“抱歉。”仁美沒什麼誠意地說完了這句話,便轉移了話題,“想要在不傷害樸球先生魂魄的情況下,將他從你的夢中分離出來,只能滿足他的心願、了卻他的遺憾,讓他成佛離開。佐為公子,你覺得樸球先生之所以將魂魄寄宿在棋盤中,遲遲不肯成佛,是因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