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暗自鬆了口氣,忙不疊答應了下來,然後領著豐厚的賞錢,跟在帶他進入産屋敷宅邸的僕從身後離開了東屋。
兩人剛要拐進一條小路,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音量不大卻很懾人,“站住。”
兩個僕從頓時身體一僵,卻也只能依言停住前行的腳步,聽著後方逐漸逼近的腳步聲,背部逐漸滲出了一層冷汗。
一位身穿淡青色水幹的公子從兩人的背後繞過來走到了他們身前,稚氣未脫的俊雅面容帶著淡淡的笑容,語氣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賀茂氏的家僕怎麼會在産屋敷宅邸?我不記得今天會有賀茂氏的貴客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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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兩個僕從卻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壓迫感,侍奉無慘的僕從只能訥訥地喚了一聲“羂索公子”,就在對方投來的冷淡視線中明智地選擇了繼續保持沉默。
羂索又將目光落在已經慌亂得六神無主的賀茂氏僕從身上,輕輕一笑,然後一針見血地說:“讓我猜猜看……是無慘派人收買了你,想要從你這裡打聽關於仁美的事情,對嗎?”
賀茂氏僕從被嚇得兩腿一軟,險些跪在了黑發公子的面前,但緊接著,他便聽到對方悠悠然開口道:“放心吧,我不會告發你。但無論你剛才對無慘說了什麼,都要一字不落地告訴我。”
於是,賀茂氏僕從顫抖著聲音,老老實實地將先前對無慘說過的那一番話又複述了一遍。
羂索聽完之後,不禁嘴角微揚,心情愉悅地笑了起來,“哦?姬君竟然是這麼說的嗎?”
“是的!”賀茂氏僕從慌忙點了下頭,也不敢向他討要賞錢,只敢小聲詢問道:“請、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空手套白狼的羂索隨意地擺了擺手道:“請便。”
直到走出了産屋敷宅邸的那道小門,賀茂氏僕從才終於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慶幸之餘,他又忍不住暗自嘀咕道:“真是一對奇怪的兄弟……”
——只不過是聽到了同一個訊息,他們為什麼都笑得這麼開心?
——無慘公子開心他還能夠理解,畢竟他是那位姬君的未婚夫。但羂索公子這麼開心,難道是在為了兄嫂的絕美愛情而感到喜悅嗎?但根據他所知道的傳聞,産屋敷家族的這對兄弟,可沒有那麼兄友弟恭。
03
與此同時——
在賀茂氏的膳堂用過早膳之後,仁美和安倍晴明準時來到私塾,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賀茂氏為了培養門生可謂是煞費苦心,不僅會為他們提供免費的食宿,還斥巨資找來了許多各個領域的佼佼者作為老師給他們上課。
私塾除了教授陰陽道相關的學識之外,還會教導禮樂射禦書數以及各種經史典籍,畢竟他們未來作為陰陽師出入宮廷與貴族府邸,言行舉止都代表著賀茂氏的臉面,絕對不容有失。
仁美雖然是整個私塾裡面年紀最小的學生,但卻表現得遠比那些快要舉行元服之禮的前輩們優秀——無論是哪一門課,[祂]都能輕而易舉地拔得頭籌。
於是,在進入賀茂氏的私塾短短幾天之後,粉發女孩就成為了老師們的掌中寶、心頭肉。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算是安倍晴明這樣的天縱奇才在剛剛被賀茂忠行收為弟子、進入賀茂氏的私塾學習之時,也曾遭到前輩們的刁難。
安倍晴明原本還有些擔心仁美會被欺負,卻沒想到私塾裡那些往日眼高於頂的前輩們在見到粉發女孩之後,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滿眼的仰慕之色,就連說起話來也是輕聲細語的口吻,似乎生怕惹了對方不快。
白發男孩僅僅迷惑了一瞬,便豁然開朗,仁美在進入私塾之前,就跟隨在賀茂忠言身邊代他執行公務,資歷早就超過了普通的賀茂氏門生。
——只要實力足夠強大,就如同堅不可摧的磐石,即便狂風吹拂,也自巍然不動。
申時一刻。
一天的課程已經結束了,但學生們卻沒有如同往常一樣陸陸續續地走出私塾前往膳堂,而是聚集在對弈的粉發女孩和黑發少年身旁,神情緊張地看著他們兩人一個接一個地落子。
黑發少年凝神思索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每落下一子,他都如釋重負。
但粉發女孩手中的黑色棋子總會在他落子的下一瞬,便“啪”地一下落在了棋盤上,落子的聲音清脆又響亮,果斷得彷彿無需任何思考,亦或者是[祂]的雙眼已經完全看穿了黑發少年的棋路。
安倍晴明站在好友的身後縱覽棋局,心想,應該是後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