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號房中,三人坐在廚房長桌的一頭,面前攤滿了一沓筆記、手繪地圖以及今日份的《預言家日報》。晚餐的杯碟已經擺好,在爐火輝映下閃閃發光,歡樂的火苗上燉著一口大鍋。然而,三人的心情卻不那麼的快樂。報紙上是一張大照片,一個熟悉的鷹鈎鼻、黑頭發的男子瞪著他們。上面的標題是:西弗勒斯·斯內普接任霍格沃茨校長
克利切端著大湯碗匆匆走到桌旁,把湯舀進潔淨的小碗裡。
“謝謝你,克利切,”哈利說著合上報紙,他不想看到斯內普的面孔,“至少我們現在知道斯內普在哪兒了。”說完,哈利開始用勺子喝湯。是森迪與雷古勒斯讓克利切來照顧他們的,讓他們大大減少了外出的次數。
“有好多食死徒在監視這幢房子,”克利切在旁邊彙報著,“比平時多。”
“他們肯定是在指望我們拖著箱子出去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哈利邊吃邊說,而羅恩看了看錶,“我一整天都在想這事。它六小時前就開走了,不在車上感覺很怪,是不是?”
“小小姐和韋斯萊小姐上車了,小天狼星前少爺送她們去的。”
哈利彷彿看到那列紅色的蒸汽機車,跟他和羅恩在空中追隨它那次一樣,閃閃發光地穿行在田野山嶺之間,像一條蠕動的紅色毛蟲。他相信森迪、金妮、納威和盧娜此刻肯定正坐在一起,商議著怎樣才能破壞斯內普的新政權。
和哈利所預料的不一樣,森迪沒和金妮他們呆在一塊。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森迪漫無目的地在過道上走動。相比過去幾年,這個學期的開學日異常的冷清。作為鄧布利多軍的一員,金妮攜著八卦的諾亞去和那些仍願意繼續加入這個秘密組織的同學,比如納威、盧娜、西莫?斐甘尼等人回合。臨別前,金妮有試著邀請森迪加入他們,但如五年級那年一樣,森迪拒絕了。見森迪的態度依舊強硬,金妮便也不強求,轉身去找尋納威等人的身影。
讓森迪感到驚訝的是德拉科?馬爾福居然回來上學。她原以為上學期結束以後,他將和他部分斯萊特林朋友一樣退學,不再回來霍格沃茨。
大大的車廂內坐滿了學生,他們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深怕會落單了一樣。森迪與德拉科對視不到幾秒鐘,雙方便平靜地移開彼此的視線,心照不宣地裝作不認識。西奧多亦是如此,他在森迪來開車間門的時候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隨即便又低下了頭。
“又吵架了?”在森迪路過這節車廂後,潘西與小姐妹——達芙妮交頭接耳。
“估計吧,她們都沒打招呼。”達芙妮壓低聲音回複道,“他甚至只抬頭不到五秒鐘。”
“看來家族當前,戀愛腦也是可以被治好的。”潘西忽然間抬高了音量,似乎是故意想讓西奧多聽見她的話:“明哲保身,利益至上,這才是斯萊特林。”
西奧多撇了她一眼,一語不發地繼續看書。深邃的藍眸雖緊盯著書上文字,但他的思緒卻已飄遠。假期時,他斷斷續續地做了好幾個預知夢。夢中,他看見三年級時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及韋斯萊雙胞胎中的其中一個死去了。夢中,這場戰役在這個學期結束前被救世主畫上了句號——神秘人失敗了,救世主在霍格沃茨打敗了他,使他像凡人一樣死去。
她呢?
在西奧多清醒時分,腦子裡冒出這個問題。
在這兩個預知夢中,以及之前的好幾個裡,他都沒有看見她的存在。
除了夢中的婚禮及與春天有關的夢,西奧多從未在其他的夢裡看見她的存在。
例如,三年級,小天狼星?布萊克沒像現實那樣洗清冤枉,直至死亡,也沒法光明正大地沐浴在陽光底下;四年級,霍格沃茨只有兩名勇士——哈利·波特和塞德裡克·迪戈裡,後者在比賽中被殺死了;五年級,沒有她的阻攔,哈利·波特總是因頂撞烏姆裡奇而被關禁閉,繼而沒法參加學期的最後一場魁地奇球賽……
她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西奧多好久,至今仍找不到答案。
直到最近,他預見了更遠的將來——她死了,死在了他們彼此相愛的時期。按照麻瓜的說法,預知夢中的他們趕上了時髦,玩起了先婚後愛。他們的愛是做出來的。等到他們愛上彼此,命運給他們當頭一棒,讓他們永永遠遠地失去了對方。
西奧多被驚醒,冷汗爬滿了他的額頭,眼角也有了濕意。
這個夢很真實,真實得令他害怕、令他惶恐、令他不安。
淩晨時分,他坐在書桌前分析起了那段夢的情節。
那時他們年歲約莫二十五、六,滿打滿算,愛了對方兩至三年左右。
“為什麼?”西奧多絞盡腦汁試圖回想起她的死因,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換作其他的預知夢,所有的細節他都能夠回想起來,除了這一次。
“為什麼會這樣?”西奧多不明白。這麼多年來,他做了無數個預知夢。從第一個‘夢中的婚禮’直至近期的‘她的死亡’,只有這一個像是被煙霧纏上了一樣。無論他怎麼努力地去回想,這段記憶依然是被蒙上一層薄霧,使他看不清,想不明。
連續好幾天,西奧多頻頻被這同樣的預知夢驚醒。每每夢醒時分,他都會站在陽臺那兒,吹著冷風,竭盡所能地去憶起夢中的事。徒勞,皆是無用功。盡管腦子發疼了,他也依舊得不到任何的進展。他不願放棄……他不想要一個沒有她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