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等會發生什麼事情,不要沖動,聽我指揮。”森迪對著已披上以隱形獸皮毛編成的隱形衣的塞德裡克和哈利說道,“提高警惕,做好戰鬥準備。迪戈裡,不要暴露你的存在,我們在明,敵人在暗,你也在暗,懂了嗎?”
塞德裡克聽懂森迪的暗示,把身上的隱形衣攏好,隱藏在夜色之中。
“有人來了。”哈利突然說。他們緊張地眯起眼睛望著黑暗中,一個人影在墳墓之間一步步朝他們走來。哈利看不清那人的臉,但從步態和手臂的姿勢看,那人好像抱著什麼東西。他身材矮小,穿一件帶兜帽的鬥篷,遮著面孔。再走近幾步——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小,哈利看出那人抱的東西像是一個嬰兒——或者只是一包衣服?
哈利手中的魔杖放低了一些。他望望森迪,隱形衣下的塞德裡克想來也向森迪投來疑問的一瞥。兩人又回過頭盯著走近的人影。那人在一塊高聳的大理石墓碑前站住,離他們只有六英尺。在那一瞬間,哈利和森迪與那個矮小的人影對視著。
突然哈利的傷疤劇烈疼痛起來。他有生以來從未感受過如此劇烈的疼痛。魔杖滑落在地上,他雙手捂住面孔,腿一彎倒在地上,眼前什麼也看不見,腦袋像要炸裂一般。
遠遠的地方有人高聲而冷酷地說:“她們總算是來了。”
“不要亂動。”哈利聽見森迪說。他的額頭上掛著豆大的汗珠,傷疤疼到了極點,惡心得想吐。然後疼痛減輕了,他恐懼地慢慢睜開刺痛的雙眼。
“小矮星·彼得,你選錯了。”他聽見森迪說,“又一次。”
穿鬥蓬的矮個兒男人在放下包袱時,聽見森迪的話,手頭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緊接著包袱裡的東西又說話了,“把他們帶過來。”蟲尾巴點亮了魔杖,一步步往他們這兒靠近。鑒於森迪不知道塞德裡克的死亡原因,故而她不敢輕舉妄動。她的腦子飛快地運轉著:“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不知道再碰碰獎杯,能不能帶我們離開,還是得等教授們。”
哈利痛苦地趴在地上,塞德裡克藏匿於暗處,森迪與蟲尾巴正對戰著。
森迪佔據了上風,不過大蛇的偷襲使森迪落敗了。
大蛇用粗長的身體束縛著森迪,對她吐著蛇信子。蟲尾巴擺脫了難纏的森迪後,把哈利朝大理石墓碑拖去。哈利用力掙紮,蟲尾巴打了他一下,將繩子捆完。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著,摸索著一個個繩結。當確定哈利已被捆得結結實實、一動都不能動了之後,蟲尾巴從鬥篷裡摸出一段黑色的東西,粗魯地塞進哈利嘴裡。然後,他一句話也沒說,就匆匆走開了。哈利發不出聲音,也看不見蟲尾巴去了哪裡。他不能扭頭看墓碑後面,只能看見正前方的情景。
“不要亂動!”被大蛇纏住的森迪突然喊道。哈利知道她在喊塞德裡克,因為他已經動彈不得了,只有塞德裡克還是自由身。哈利在黑暗中搜尋他的魔杖,就落在剛剛他痛苦得趴下的位置上,他得想辦法解開繩索,取回魔杖。
哈利猜想是嬰兒的那個包袱就在附近,放在墳墓的下面。它似乎躁動不安。哈利注視著它,他的傷疤又火辣辣地疼痛起來。
蟲尾巴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又響了起來,他好像在使勁推著什麼沉重的東西。然後他進入了哈利的視線,把一口石頭坩堝推到墳墓下面。坩堝裡好像盛滿了水——哈利聽見潑濺的聲音。這口坩堝比哈利用過的所有坩堝都大,可容一個成人坐在裡面。
地上包袱裡的東西動得更起勁了,彷彿要掙脫出來。蟲尾巴忙著用魔杖在坩堝底部點點劃劃。突然坩堝下躥起了噼啪作響的火苗。坩堝裡的液體似乎熱得很快。表面不僅開始沸騰,而且迸射出火花,像燒著了一樣。蒸氣越來越濃,照看火苗的蟲尾巴的身影都變得模糊起來了。包袱動得更急了。哈利又聽到了那個尖厲、冷酷的聲音。
“快!”
現在整個水面都閃動著火花,好像綴滿鑽石一樣。
“燒好了,主人。”
“現在……”那個冷酷的聲音說。蟲尾巴扯開地上的包袱,露出裡面的東西。哈利發出一聲驚叫,但被嘴裡塞的東西悶住了。
“是伏地魔。”森迪心說,想起了克勞奇先生的話以及那些預言——他回來了。
蟲尾巴念著咒語,把材料們一一放入坩堝。老裡德爾的骨、僕人的肉、仇敵的血……坩堝快要沸騰了,鑽石般的火星向四外飛濺,如此明亮耀眼,使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天鵝絨般的顏色。突然,坩堝上的火星熄滅了。一股白色蒸氣從坩堝裡升騰起來,透過眼前的白霧,坩堝中緩緩升起一個男人的黑色身形,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髏。
他真的回來了。伏地魔複活了。
森迪緊緊地盯著他,目不轉睛。
伏地魔開始了他的演講,叨叨絮絮地講述他的生平。
“很好,再繼續往下說。”森迪盼望著時間越拖越久越好,最好等到有人來救她們。
過不久,森迪的希望落空了。空氣中突然充滿了鬥篷的窸窸窣窣聲。在墳墓之間,在杉樹後面,每一處陰暗的地方都有巫師幻影顯形。他們全都戴著兜帽,蒙著面孔。他們一個個走過來……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裡等著。一個食死徒跪倒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親吻他黑袍的下擺。
複活的伏地魔開始整頓他的食死徒們,再次為森迪拖延了時間。再生晚會上,伏地魔把他的再生之路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講述給了客人們聽。
“你犯了禁忌……”森迪默默地想,“反派總是死於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