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用你那種看變態的眼神看我!”淩宇覺得自己越解釋左南春的眼神越像看變態,只好細細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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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宇他們宿舍就在澡堂和洗衣房後面,他站在陽臺就可以看到小洗衣房的正門,以及進出澡堂的各種同學。
因為是公共澡堂和公共洗衣房,大家進出都會注意,除了必須要拎在手裡的洗澡籃和衣服桶,一眼看去,要洗澡洗衣服的同學和要去圖書館的同學也沒有很大差別。除了有些女生出來後頭上會包著毛巾——淩宇一度很好奇這毛巾是怎麼包在頭上走路還不掉下來的,直到他後來看到左南春的幹發帽上有釦眼和釦子。
淩宇宿舍後面的這個小洗衣房離其他宿舍群和食堂相對較遠,路線也不那麼順,最開始只有附近幾個宿舍樓的人會來。自從老闆打出男女不混洗的名頭,才招引來很多人。
北方初夏的陽光已經足夠熱烈,在傍晚時分依舊亮得讓人睜不開眼。那天淩宇站在陽臺伸懶腰,目光所及之處就看見一個長頭發,側麻花辮,細高挑,穿著紅白格紋裙和白色德訓鞋的女生拿著一桶衣服,和身邊人有說有笑的往洗衣房走。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左南春去這個小洗衣房。
淩宇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下午六點十八分。正是還有陽光但又不那麼曬,適合散步遛彎的時間。
從那天起,只要在宿舍,淩宇就時不時會在陽臺眺望,並以要經常遠眺休息眼睛為由搪塞室友。
有次室友也突發奇想一起來伸懶腰,看到了左南春,還拿胳膊肘戳了戳淩宇,“哎這不是打羽毛球那個師姐嗎!”
淩宇沒接話茬,轉身回屋拿飯卡,“餓了,去吃飯。”
去飯堂的路和去洗衣房的路並不順,只有一個交叉路口,淩宇只有一次撞見過左南春,大家都禮貌而剋制地打聲招呼,然後各自又繼續自己的路。
但就在這大半個學期的觀察中,淩宇大概摸清了左南春洗衣服的頻率和時間。他偶爾會在看見左南春往洗衣房走的路上,就火速抱著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髒衣盆下樓,時不時可以剛好與出洗衣房的左南春擦肩而過,再換來幾個微笑和寒暄。
這時候,他們一群已經玩得挺熟了,可惜,左南春也已經和方輝在一起。
淩宇會把自己的髒衣盆和左南春的髒衣簍並排擺,一個在男生排,一個在女生排,盆與盆肩並肩,淩宇發現自己在得意的時候心想,完了,自己大概真的是瘋了。
再後來,不需要吸引客流,同時為了增加洗衣服的效率,洗衣房的老闆不再遵守之前許給顧客的男女分開用洗衣機的承諾,哪個機子有空閑,就把排在後面的搬去洗。這也就給了淩宇機會。
他有次瞅準機會,又跟在左南春後面一起去了洗衣房。依舊是寒暄,面前的女生穿著藍色連衣裙,銀色小高跟涼鞋,披肩長發特意捲了卷,顯得格外的漂亮,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又來洗衣服呀?感覺咱們洗衣服的頻率還挺一致。”左南春笑意盈盈,一看就心情非常好。
“師姐打扮這麼漂亮,出去約會?”
“和朋友一起吃飯。”
明知不該問,卻偏要問。問了不是設想的答案,心裡暗暗開心,像個陰暗的小偷,夏天炙熱的陽光也無法驅散。
老闆和左南春說大概一小時後來取,淩宇暗暗記在心裡,並在左南春走後,悄悄把自己的盆放在她的藍底白色碎花髒衣簍後面。
他再來拿的時候,左南春還沒回來,洗好的衣服在髒衣簍裡,放在待取區。他的衣服也洗好了,也在待取區,和左南春的隔著兩個。
左南春洗過的衣服最面上是一條白粉色的緞面衣服,淩宇猜測是一條連衣裙,比較女人味的那種,他見左南春穿過,和她當時的男朋友方輝一起。
“還沒回來啊。”淩宇心想。
他走進去端自己的盆,順便給左南春的髒衣簍挪了位置,棕色小狗掛在把手上一晃一晃。
回去晾衣服,抻著攪得有些褶皺的衣服用力甩,這樣衣服晾出來更平整一些。有一小團東西掉出來,淩宇定睛一看,是和那條裙子一樣顏色的一小團,很不起眼。
淩宇嘀咕,怎麼洗衣房這麼不專心,女生的東西混在男生的東西裡,真不是什麼好事情。
好在是小小一團,好在是混到他這裡。
盆裡剩下的衣服也顧不上晾了,淩宇把手裡衣架撐到一半的短袖放回盆裡,去撿那粉色一小團。
兩隻手小心抻開,一條白粉色的蕾絲絲帶。
看起來像私密的物品。
淩宇把它小心扯平,夾在自己的硬質書封裡,並打算明天就去當面實名和這個洗衣房的老闆講,要注意學生隱私,注意不要把上一位同學的物品遺漏在下一位的衣物裡,切記要反複檢查。
如果私密物品落到心懷不軌的人的手裡呢?
雖然他自己的心思並不純正,但起碼不是亂七八糟的變態。
當然,他也沒有把這東西還給左南春的打算,要是那麼做,他也就真成個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