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如面
蕭瑾沒去掰她的手,任她吻著,她並沒有太過分的動作,他也就沒有躲。
不知她為何對親吻這件事尤為執著——大概是她實在不善言辭,只會像動物一樣以動作抒發情緒。
他不親她,也不是針對她。只因他少時撞見父母在亭間親吻,父皇臉上沾染了許多胭脂,旁人若不知這是一國之君,還以為是哪個沒見過女人的登徒子。那景象一直印在他腦子裡,他對父母怨懟太深,便覺得親吻這件事尤為惡心。
既然不能帶來快樂,這樣不潔的事情自當能避則避。
她大概也發現這件事情本沒有什麼意思,很快就停了下來。
風雨交加的天氣,她曾在廊下守了一夜,縮著脖子,膝蓋抵著胸前,撐著兩片荷葉遮擋著雨水。
前日她受了無端的斥責,在看到他推門而出的時候,晨光裡,她依舊朝他招著手,笑的天真無邪。
如何還能狠下心去看她的眼睛?
再也耐不住那疼痛,他扣住她的後腦勺,急切地將她緊緊攬在胸口,彷彿她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她初入王府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常常夜半驚醒,流淚不止,詢問她緣故,她卻什麼也不肯說,只肯讓他這樣抱著。
抱了幾次,她就學會自己鑽了,他夜裡有時覺得胸前一片冰涼,懷裡攬著塊大石頭,清醒了就不住嘆氣,他可是個男人,怎麼像抱著個奶娃娃一樣,有時忍不住懷疑,凝香是不是真把他當娘了。
其實那樣睡著很不舒服,可都佔了那麼多便宜了,誰還能捨得對那樣一個傻乎乎的姑娘說重話呢。
一回去,明明就把凝香拉進房間裡,說是要試嫁衣。
蕭瑾隔著那層薄薄的窗紙,聽裡頭那女子輕聲的贊嘆,心想她心情平複倒也迅速,怕是那劑藥下得還不夠猛。
他沒有忘記圓圓的死訊,農家不會將夭折的孩童葬入祖墳,多用瓦罐收斂了,埋在自家田邊,他於是去菜園溜了一圈。
回來的時候,窗紙後的那個略高的影子似乎也在試那件嫁衣,他在腦子裡想了想她穿嫁衣的樣子,本來心情不錯,轉念想到謝安,瞬間起了凜冽殺意。
他轉身進了永穆的屋子,夜深了,阿玉已經睡了,側身朝裡向著窗戶躺著,小小的臉頰有一半陷在黑暗裡。他深曉以凝香的性情,多半還要在睡前來探一趟永穆,於是低聲交代了她幾句。
永穆點頭應了,在他要走的那一刻,問道:“拿到解藥後,殿下打算怎麼對付她?”
當然是殺了。
只是他的心思輪不到永穆過問。
“這才幾天,真對她上心了?”他目光淡淡地掃著永穆,“她可是喜歡女人的。她懂的花樣可多了,我奉勸你小心些,她看著你的時候,心裡指不定藏著什麼齷齪心思呢!”
繁熾已非他玩弄在鼓掌的少女。
凝香哪敢對她做什麼?
她怎麼覺得他反而是怕凝香靠近她、和她親近。
他在吃醋呢!
她曲解他的話,“殿下是說真的麼?要不殿下把阿玉抱過去,今夜留她陪我同眠,我再想辦法幫殿下問問解藥的事情?殿下不必擔心我吃虧,你我夫妻一體,只要能解你身上的蠱毒,我受點罪又算得了什麼?”
蕭瑾的臉都快要綠了,繁熾頓時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