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陵王看了朱杏一眼,道:“回母皇的話,朱杏是…兒臣的通房。”
朱杏膽子倒大,叩首道:“陽陵王府如今沒有男主人,奴才自知身份卑微,只希望,來日陛下做主,為王主指一位德行出眾的正君,奴才也能有如君主子這般福氣,得王主和正君的厚愛。”
鹹安帝笑笑,道:“很是伶俐啊。”
這話說的聽不出褒貶,不過朱杏也只能謝恩:“謝陛下誇贊。”
“如君的位分是皇後為他請封,”鹹安帝淡淡說道,“你的位分,也由將來的陽陵王君請封罷。”
這話的意思是,陽陵王一日沒有王君,朱杏就一日不能得封,將來陽陵王君若是不喜歡他,他也不能得封。朱杏雖然為陽陵王解了圍,但鹹安帝向來不喜歡太聰明的男人,這顯然是為難他的意思。
朱杏的臉色霎時雪白,然而依舊體面地拜了一禮:“奴才謝陛下隆恩,必定將這枚臂釧送去青泰庵佛前供奉祈福。”
這東西留在任何人手中都不合適,只有奉在佛前,鹹安帝心裡才能舒服一些。鹹安帝聽了這話,算是氣順了些,又看了朱杏一眼,忽然道:“朕瞧著你,倒很眼熟。”
任荷茗無奈起身,行了一禮,道:“回母皇的話,兒臣不敢欺瞞母皇,朱杏原是兒臣的陪嫁奴才,先前,兒臣也問過他願不願意做蘭陵郡王的側室,他同兒臣說,他與陽陵王在融霞閣相遇相戀,早已私定終身,所以兒臣便趁陽陵王封王之喜,將人送去陽陵王府,成全一對鴛鴦。”
這是於任荷茗閨譽有損的事情,但是,更加難堪的是將手伸到自己妹妹身邊的陽陵王。
任荷茗說的本是事實,有血衣侯在,查證這些並不難,任荷茗如此誠實,又算得一個受害者,一時,誰也不能說什麼。
“風流是風流了些,不過女郎嘛,誰年輕的時候不風流。”祥貴儐素來與蘇君走得近,自然要幫一句腔。
“可不是風流麼?”敏貴儐淡淡道,“都說陽陵王與陛下最像,就像在這兒了?”
蕭繼後看敏貴儐一眼,淡淡道:“陽陵王的騎射是頂好的,文才也不俗,是像陛下的。”
鹹安帝神色沉沉,卻又聚起笑意來,揮揮手,對任荷茗道:“姊兄有所求,你應下是應當的。輪到鈺兒射柳了,你可要好好配合她。”
任荷茗道:“是。”
薛鈺去牽了馬出來,走到任荷茗身邊時悄聲問他:“射哪個?”
任荷茗看了看柳樹上剩下的東西,道:“射太後主子的手釧罷。”
這個最不出錯。
薛鈺笑笑,道:“好。”
任荷茗利落上馬,兩人的馬並排跑起來,任荷茗張弓搭箭,正欲松弦,薛鈺卻道:“低些。”
任荷茗看向她:“我沒有內力,勁道不足,箭頭這麼平只能射到地上了。”
她道:“信我。”
任荷茗於是再不懷疑,瞄定鬆手,只見他的箭才離弦,一旁便咻地一聲,不是旁物,正是薛鈺射出的箭,她的箭比任荷茗的箭速度更快,力道更強,只不過箭尖被磨平了所以沒有傷到任荷茗的箭,正正頂著那只有丁點大的箭桿尾,將他的箭頂了出去,任荷茗來不及反應,薛鈺已經抓住了他的手,兩匹馬緊追而去,那柳枝折斷下墜之時,二人一同俯身下撈,正正好將那柳枝拿在相握的雙手之間。
回來時,只見鹹安帝撫掌大笑,蕭繼後也含笑誇贊道:“鈺兒的騎射功夫果真是精進不少。”
射中先發的箭尾那丁點大的地方,把握力道方向射中柳枝,這自然是脫俗的騎射功夫,在皇女之中不例外地可拔得頭籌,一旁的陽陵王臉色很不好看,這大約是她第一次輸,而且不光是輸得相距甚遠,更加是輸得後患無窮。
鹹安帝道:“該賞。朕記得庫裡有一把百石良弓,除了鈺兒,別人都不配用。”
陽陵王的臉色便更難看些。
蘇君看向薛任二人,微微笑道:“蘭陵郡王是正經上過沙場的將軍,自然不一樣。”
鹹安帝還沒來得及聽出蘇君話中的意思,周太後也笑道:“茗兒也不錯,她兩個真是好一對玉女金童。陛下當年點的鴛鴦譜,當真是極好的。”說著招手讓任荷茗過去,親手將那枚八寶手釧戴在他腕上,“這是哀家懷皇帝時,先帝愛重,賜下的保哀家平安的八寶手釧,你好好戴著,也添些福氣,早早給鈺兒添一位女嗣。”
懷著鹹安帝時?任荷茗微微一愣。那麼這是他哥哥的東西。
鹹安帝亦神色微微怔忪,道:“太後也捨得?”
“原是捨不得的,這才時常戴在身上。”周太後淡淡笑道,“這不是皇帝膝下的幾位皇女後嗣上都不豐,才拿出來,看看誰能得了這個好福氣。”
鹹安帝看向任荷茗,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若你真有這份福氣,孩子的名字,朕來取。”
任荷茗起身謝恩道:“謝母皇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