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灰袍男洋洋一笑,揖手道:“小人奉聖上口諭,來請大將軍借虎符,調龍武衛飛騎清剿叛逆。”
聽言,姚令喜瞳仁轉動,更加想不通:聖上何以放著皇城外的神策軍不用,反而抽調禁軍出城?
更何況就在兩個時辰之前,聖上還同她勾肩搭背,說“謝天貺敢跑,就打斷腿,賞個椅子。”。
很明顯聖上知道她和謝天貺的感情,甚至還以此蠱惑她繼位掌權,強收謝天貺在身邊,難道就因為她刺傷章栽月,聖上就恨到要清剿虎守林的地步?
這麼做,是逼我殺了章栽月,還是弒君?
姚令喜左思右想,聖上這一步棋,殺得雖狠,但除了逼我鋌而走險,能得什麼好?
沒收益,還非要做,為什麼?
她不禁看向灰袍男,作為聖上背後的灰隼,暗中為聖上料理一切腌臢事,此人必定知曉她和虎守林的關系,甚至都不排除,窺視過她和四哥同床共枕。
調兵遣將,急如星火,理應隱秘從事,取到虎符就走,可是他逮了梁晏,引發騷亂,又一邊逼淩,一邊示好,種種不合常理之跡象,讓姚令喜逐漸想到一種可能。
“大將軍,我想和這位——”頓了頓,姚令喜不知如何稱呼。
灰袍男忽地低眉信手:“小人僚丸。”
“好。我和僚丸單獨說幾句話,煩請大將軍迴避。”
“是。”大將軍霍然起身,抱拳一送,轉身離去。
於是現場,就只剩姚令喜和僚丸二人。
姚令喜坐著,撩丸立著。
二人隔空對視,誰都不說話,像極了訓狗,或是熬鷹的場景。
這是一股潛伏在暗處的血腥勢力,姚令喜暗暗整理頭緒。
聖上要傳位,皇位要過渡,盤踞在聖上背後,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如跗骨之蛆,絞纏在皇權陰影裡的這些灰隼,吸食完聖上的骨血,就饑渴難耐,浮出水面,搜尋下一個託身之所。
他們盯上了我。姚令喜認清處境,所以他們才會捏造罪證,把屠刀架到虎守林脖子上,吊我出來。
而聖上之所以放任嫁禍,還準予調兵,默許他們前來接觸,不排除他想將這股力量轉交給我,但是更有可能,是聖上也控制不住他們,只能任由他們以屠戮虎守林為藉口,再次轉生,脅迫新君。
否則他們殺害楠圖即可,無須縱火燒死三百多條人命,也不至於淩虐楠圖,做到讓章栽月失心發瘋,殘殺程山叔,謀害姚氏滿門的地步。
這種越界,即是失控。
聖上老了,無力約束,他們嘗到了棲身弱勢皇權的甜頭,豈肯輕易再依附年富力強的太子?
一個沒有實權,處處受限的女帝,顯然更合他們的胃口,正好聖上有意立皇太女,他們聞著味兒,就來了。
現在,是攤牌的時候。
他們捏著虎守林,捏中姚令喜當下。
而姚令喜,未來的皇太女,也掐緊他們今後。
合作,能救下虎守林,但日後必定處處受其挾制,成為傀儡。
不合作,虎守林難以保全,她自己只怕也會步太子後塵,不得善終。
交涉,迫在眉尖。
這時候誰開口,誰落下風,姚令喜知道應該再熬一熬,全當是將他困在此地,給虎守林爭取時間,但是想到家中母親生死未蔔,她還是迅速展開行動:“家母,也是你下毒謀害?”
突兀一問,撩丸眼前一亮:小公主聰明,很上道。
上道好,聽話更好。他意味深長地搖頭:“非也,並非吾等,而且,您也不會想知道真相。”
此言,似乎意有所指。姚令喜立馬想到四哥謝天貺,難道真如章栽月所言,是意外染毒?
她不確定,只能再問:“可有解藥?”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