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小的以為,眼下最要緊是殿下的身子,其實如果您不在,殿下應該會心平氣和,舒坦許多。”
範敦直言頂撞,琅尚書瞠目如虎,狠吃一驚:剛幫你們大忙,轉頭就不認了?
然而章栽月不介意他冒犯,反而耐心解釋:“我在,可以幫你們擋住皇後娘娘的人,我不打擾她,就守在門外,讓她醒了有地方撒氣。”
話裡話外,他陪著小心,莫名卑微,與方才驅趕宮人的霸道強勢,判若兩人。
範敦一下子沒脾氣,想啃人都沒處下嘴,正計算容他留下好,還是替主子亂棍打出,章栽月先盯上了琅尚書。
“去我府中,傳禹功、伊運二人前來。”
簡單直接,他下命令。
琅尚書瞬間臉紅脖子粗,心說鬧呢,對外人和顏悅色,對我就當家僕使喚?我也是三品尚書,一部長史,有這麼啪啪打臉的嗎?
不去!
說什麼都不去,我得守著天貺,等公主殿下醒來想辦法!
他不接話,又不敢拒絕,扭過頭消極抵抗,章栽月無奈嘆氣,一輩子沒這麼好脾氣過。
“謝天貺是有功之臣,有我的人貼身保護,我才放心。”
章栽月盡量保持微笑,表示我可以信任,麻溜地去找人。
可是琅尚書梗著脖子,“那也不——嗯?”
心裡話禿嚕半句,他猛然反應過來:章栽月叫他跑腿,是找幫手保護謝天貺。
可是這麼冷不丁的……
狐疑的眼珠轉來轉去,他不確定章栽月值不值得託付,但是章栽月顯然對很多事情都瞭然於心。
想來是今天太過溫和,琅尚書不習慣……
既然如此,他只好平常心面對,手負身後,淡然一笑:
“琅大人,本官也可以差人入宮,向聖上和皇後娘娘稟明,是你挑撥離間,誣告娘娘暗殺謝天貺,導致小殿下受驚暈厥。”
“什麼?您,您怎麼知——哦不——”
琅尚書虎軀一震,抱胸的雙手無處安放,臉上肌肉亂抖:“沒有!下官沒有,您,您,大人您別亂說!”
怎麼可能亂說。章栽月冷冷注視,心裡頭明鏡似的。
除了皇後,謝天貺的存在,對任何人,甚至對整個大興朝,都百利而無一害。
就琅尚書方才脫口而出山奈是他的丫頭,刻意隱瞞虎守林弟子在此,事情板上釘釘明擺著,都無須他費心思量。
也難怪姚令喜會受驚暈厥。
他看得到姚令喜被撫養得有多好,皇後必定在她身上耗費了無數心血,又是骨肉至親,但他也親眼見證過姚令喜有多迷戀謝天貺,簡直是一腔痴戀,全都付諸他身上。
最重要的身邊人,背地裡殺得你死我活,任誰都承受不了。
章栽月不禁有些同情,不過他也理解皇後的做法,謝天貺拒婚、幾乎氣死姚令喜的父親,是他自己把路走絕,怎麼可能再給機會,而他大婚夜前來引誘,更是罪不容誅。
姚令喜那樣好的女子,該有配得上她的男人,而非三心二意,高興了來撩,一論責就跑,這種沒擔當的貨色。
不過 ,謝天貺是個可造之材,南疆戰事結束之後,朝廷還要他繼續征討遼成國,折在皇後手裡,未免可惜。
正因如此,他才要出手庇護,盡力保謝天貺一命,只待他傷愈,便逐出京城,在外領兵,永世不得再同姚令喜有任何牽扯。
鳳眸中寒光凜冽,章栽月安排好一切,目光冷冰冰落回琅尚書臉上。
“辛苦琅大人,跑一趟。”
章栽月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壓迫感十足,琅尚書再不敢多嘴,拔腿就跑。
範敦幾人見他這副面孔,終於想起章栽月乃是說一不二的帝國首輔,幹幹淨淨絕了亂棍打出的念頭,安慰自己留著使喚也不錯,能擋皇後能護謝天貺,想必殿下也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