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姚引樂齜牙壞笑,似乎心情極好,抱緊姚令喜,轉身沖章栽月笑:
“我姚三也是出息了,能得應國公、中書令、章大人做妹夫。”
哼,是姐夫才對!姚令喜默默翻白眼吐槽,不幸對上謝天貺視線,好似心裡話被聽了去,小心髒一抽,尷尬得現場改口:您才是姐夫,姓章的跟咱姚家可沒關系。
“初來乍到,不識路,便請令弟領我上下觀覽一番。”姚引樂大大方方,解釋了張挽月為何會以這種方式現身,繼而又道:
“這應國公府可真是塊福地,小妹日後的寢殿,府裡頭機靈能幹的使役,還有妹夫如何會疼人,鄙人也都見識過了。說來怪慚愧,我也有妻室家小,還養著幾房姬妾,卻都不及妹夫這疼人的小把戲,一出接著一出的,真叫人大開眼界。”
“呵呵呵。”
他笑得爽朗,聲音也脆,活像風雪夜裡跑出個紅太陽,然而姚令喜在他懷裡,隔著層層衣衫,卻聽到姚引樂的心跳,活像是錘擊一面積水濕透的鼓,一錘一錘下死力,力道卻被吃盡,悶悶沉沉,粗重陰濕,根本不是面上看起來那麼回事。
在場眾人,除了姚聞善尚在琢磨老三並未娶妻,何來妻室姬妾,這番說辭是要警告妹夫不許納妾?明眼人都聽出姚引樂押著章挽月,裡裡外外瞧過一遍,已經徹底摸清了章栽月禍害姚令喜的實情。
而這實情太過駭人,寢殿內一地喜服,紅豔豔映在被捆綁的侍衛臉上,老僕役吞吞吐吐,說清楚當時姚令喜和章栽月對峙的情形之後,姚引樂不語,隻手起刀落,一刀就削去他腦袋。
“噗嗤!”
鮮血熱騰騰,殷稠稠,洋洋亂噴,人頭咕嚕嚕滾到章挽月腳邊,雙目圓睜,一眼就抽光章挽月脊骨,嚇飛他三魂七魄,堂堂七尺男兒化成一灘爛泥,眼睜睜看著姚引樂提刀,一路問去,把見過姚令喜脫掉喜服,只穿裡衣的人,男女不論,全部砍了個幹幹淨淨。
有程千戶帶路,虎守林弟子鎮壓,姚引樂簡直不要太得心應手。
寢殿內外,霎時間血流成河,姚引樂渾身浴血,霸道陰邪,誠如煉獄修羅一般,直至刀刃捲入一人肩頸,橫豎抽不出來,他才罷手停下,吩咐人將人頭整齊碼放,留待章栽月回來收拾,然後又樂呵呵問何處可以沐浴更衣,他要捯飭捯飭,修飾修飾,以免嚇壞了他的傻妹妹。
章挽月從頭看到尾,真真是心驚肉跳,一萬個膽子都嚇破殆盡。他先前就見過姚令喜行事詭異莫測,現在又撞上個夜叉修羅,無比後悔他怎麼不蜷在被窩裡,躲在小妾的溫柔鄉中,漏夜跑來哥哥這火坑裡找死,真是再慘也沒有了!
可憐他百口莫辯,說不清自己有沒有參與其中,被虎守林的白術抓著腳踝拖行一路,亦是用臉犁了一路,拖到書房這陣,面上手上全是冰渣劃破的血痕,還要時時恐懼笑眯眯的姚引樂,怕他會突然變臉,然後他身邊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就會一刀抹他斷脖子,再用他的血塗滿整座國公府……給姚令喜報仇……
即便現在癱在章栽月身邊,有姜法護在身旁,他還是驚懼恐慌,齒牙戰戰。
變天了!
變天了兄長!
宣平侯府的人、公主府的人、虎守林的人,沒有一個省油的,還全都站在姚令喜那邊,您的國公府已經被重重包圍,任人宰割了!
形勢反轉,罪魁禍首的章栽月,不清楚後院已經徹底失火,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
姚氏兄弟,竟然一人來此壓陣,一人暗中探查,還一舉探明所有,這一手,確實出人意料。
自己坦白和被人拆穿,所來天差地別。
所有犯星被人挑破,驟然落入窘境,章栽月面上掛不住,但還是靜靜佇立,任他嘲諷。
可姚令喜並不想拆章栽月的臺,更不願此事捅回宣平侯府,被爹孃皇後知曉。
她還指望借章栽月玩一招金蟬脫殼,怎能輕易讓人敲碎了章栽月的假面?登時就暗掏螃蟹鉗,使勁,掐人。
“哎,你掐我做什麼?”
姚引樂大嘴巴嚎出來,“啪”一巴掌舞她腦門上:“若非你哥哥我在外頭頂風冒雪,打發了黃內侍和東宮的趙詹事,你倆現在就該跪到宣政殿聽訓了。”
咦,宮裡和東宮來人了?
還被打發走了?
姚令喜冒頭,同章栽月對視一眼,心眼子霎時擠到一處。
她還想繼續演戲扮恩愛,尋機脫身。
他也希望能彌補挽回,以免鬧太難看,再氣壞她家人,氣吐血宣平侯,弄得難以挽回。
雖說心思各異,但兩人都長長鬆了一口氣。
而姚引樂之所以看穿全盤卻引而不發,不將事情鬧大——他得意洋洋地掃了眼謝天貺,心說龍鳳胎呢,鬧著玩兒的麼?
他和小妹乃是同住一個胎胞、共飲一口羊水,相互玩兒過臍帶的關系,臭丫頭想趁機私奔是吧,他用腳趾頭都猜得到!
是以,幫她擋擋聖上和太子可以,幫她踩踩章栽月可以,但是謝天貺,謝天貺不行。
誰都不行。
誰都不能奪走他唯一的好妹妹。
明明是打從孃胎裡就一起玩兒,出生後也時時刻刻在一起,從未分開過一日、一個時辰、一刻鐘,憑什麼皇後姑母突然將她搶進宮,十九年了愣是沒見過幾面。
既然現在是這般情形,千載難逢的機會喂到嘴邊,姚引樂當然要把握時機,拿住章栽月害人的罪證,掐住他脖子,讓他應付姑母,然後把小妹拱手讓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