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令喜想象著謝天貺手捏銀針,針尖都戳出火星子的畫面,心說這兒也不是說話的地兒,於是吩咐左右:“還不抬本宮入內廳。”
“啊——”
僕從們面面相覷,看章栽月臉色還算和氣,忙不疊上前——“是!殿下!”
七手八腳一通忙活,姚令喜很快被抬進門,她沒拿自己當外人,除了山奈,立時趕走眾人,關起門,只留章栽月一人說話。
“我就長話短說了。”
她開門見山:“沒我點頭,四哥絕對不會救你的心上人。”
“你敢威脅我!”
章栽月眉峰才蹙,姚令喜白他一眼:“閉嘴吧你,別打岔。我可以請四哥救活她,可是方才聽你說她出身平康坊,我曾聽聞那頭,乃是商賈工匠聚居之地,是以你堂堂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心儀的竟是個賤役女子?”
“賤役”二字,被她咬音咂摩,勾著不屑地唇角吐出來,章栽月登時氣急敗壞:“姚令喜你——”
“叫你閉嘴!”姚令喜高聲壓過:“那種出身的女子,就連給你做妾做侍婢都沒資格,章栽月,本宮心善,姑且賞你個造化。”
言及此,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繼續道:“你可讓她以我寧國公主之名,代我入府,做你的正妻。”
“什麼!!!”
章栽月目瞪口呆,矢口重複:“以你的名義,做我的正妻?姚令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吵死了,讓你閉嘴,聽不懂嗎?”姚令喜白他一眼,估摸著狗男人歡喜瘋了,挑眉得意地笑道:
“你以為我四哥的醫術到了何種境界?他早年就時常以銀針刺xue,改變我容貌,帶我到坊間肆市遊樂,現將你的心上人改頭換臉,變成我的模樣,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未足歲就離家入宮,養在皇後姑母身邊,與父母兄長往來極少,只要她頂著我寧國公主的身份和容貌,本本分分在這兒做你的妻,與你生兒育女,那麼姑母就不大會召見,外人更不會發現破綻,唯一有點為難——”
姚令喜收回咄咄逼人的視線,揉揉她忽然發癢的鼻頭,道,“興許,姑母會將你們頭一個孩兒收在身邊撫養,但是考慮到你們因此得以長相廝守,也必定不會只生養一個,這點代價,也算不得什麼。”
“是吧?代價很小吧。”她側著腦袋,打量章栽月,嘴裡輕聲絮叨:“其實姑母養孩子也沒什麼不好,你看我——”
聞言,章栽月怔愣發直的眼,猝不及防看入姚令喜眼睛,一股冷森森的探尋意味逼來,姚令喜冷不丁慌了下神,故作鎮定地說下去:
“就被她養得,養得,極好,我可是聰明伶俐,玲瓏剔透,萬中無一的好。到時候她老人家一高興,也給你的崽封個王爵公主什麼的,你倆還能賺一筆不是?”
話說到此,姚令喜用力點頭,甭管章栽月認不認這個理,反正她說服了自己,完全沒有要奪人子嗣的心理負擔,繼而膽子也重新強勢起來,迎著章栽月的審視目光說道:“至於我的條件嘛,
首先,你要深刻反省對我姚氏一族的種種圖謀,日後要庇護照拂我寧國公主府和宣平侯府,要忠於東宮太子殿下和皇後姑母。
其次,我要你給我一個全新的身份。我佛像畫得極佳,就做畫師好了,你就給我弄個不受朝廷徵召的畫工,可持特殊過所,隨意周遊。
還有,還有什麼我暫時沒想好,你隨時聽我使喚就成。”
姚令喜完,可章栽月聽到這兒,如遭天雷錘擊,徹底被她震驚到失語。
平白無故地,放著金尊玉貴的公主不做,要做畫工?
士農工商,她到底知不知道,工匠幾乎等同於賤籍,吃穿用度都有規制,日後子孫,就連科考功名的資格都沒有。
她還想要過所文書,四處周遊,難道自小離家,就可以不顧父母兄長的血脈親情,不顧皇後多年躬親撫養,然後一走了之?
“姚令喜,”他一字一頓,唇舌都有些不受控制:“你瘋了嗎?”
“所以說本宮心善。”姚令喜斬釘截鐵:“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你賺,你若不同意,咱倆就不死不休地鬥下去,我第一個就會讓你的女人去死!以虎守林今時今日的地位,只需四哥一句話,普天之下,不會有任何醫者敢接手——”
“姚令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