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融合神力時那些睥睨天下的野心漸漸淡去,她靠在窗欞上,看滿園春色盛放,卻覺心內空洞如死灰。
腦中又想起蘇蕊兒獨身尋她時說的話,什麼養護身體的殘魂,聽上去離譜,仔細一想又說得通。
“沒錯,蘇蕊兒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她與我家主上做過約定,不過她絕對想不到你能融合神力,哈哈哈,真是笑煞我也。”
李杜娘說完便笑個不停,笑聲愈來愈癲狂,簡直像上百隻公鴨子同時鳴叫。
黎千夢被吵得頭都要炸了:“你瘋了嗎?她取不回身體,你主上的好事怕是也難成,你還笑得出來?”
“隨她去吧,我本來也是閑來無事報複報複社會,現下有更大的樂子看,我有什麼好不滿足!再說了,改日我約你與我主上一敘,說不定你也對主上大計感興趣呢。”
“你主上究竟是何人?你說的大計又是什麼?”
“嘎嘎嘎!哈哈哈!現在還不是時候讓你知道,待你眾叛親離我再同你細說。”
之後任黎千夢如何問,李杜娘都只知道笑,她實在吃不消她的癲狀,只好送她一場好眠。
是夜,有弟子上門遞來請柬,邀黎千夢參加後天的歸位宴,屆時不止碧落閣全宗,便連幾大宗門也會派人赴宴。
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套禮服並一盒首飾,比先前雲天廻送她的還要豪奢百倍。她收下東西,打發弟子離開,回到寢殿。
“咚咚咚。”
她輕輕敲響鏡子:“雲天廻,聽得到嗎?你人在哪裡?”
等了好一會兒,鏡子沒有任何變化,她莫明鬱結,癱在床上雙目放空,想見雲天廻的心已滿到極點。
他在這件事裡扮演著什麼身份呢?他知道奪舍的事嗎?他現下行蹤不明,是不是又憋著什麼壞?
還是說,他因為她突然消失亂了陣腳,去外面找她了?
想著想著,她不知何時已走到客院前,不必靠近她就能感知到院內空無一人,但她還是翻牆來到後院。
曲廊流水,軟榻小亭,那道出塵身影彷彿近在眼前,但一伸手,又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兩天過得很快,黎千夢沒有穿碧落閣送來的禮服,自己對鏡簡單梳了個發髻,便拖著步子赴宴去。
宴會場地選在最大的島,也是當初出發去宗門大比時集合的地方,弟子們喜氣洋洋,與有榮焉的模樣。
整個會場擺了幾千桌,紅布金盤,桌中立一盞燈燭,同婚宴現場似的。黎千夢不禁想,陳無忌在問天宗的婚宴,是否也有這般規模呢?
她眨眨眼,拂去不合時宜的聯想,笑著迎上前來接她的司空青和陸聞竹,接著是一番熱鬧的寒暄與引見。
雖然宴席還未正式開始,但幾位大能已提前喝了起來,有弟子將酒杯遞到黎千夢手邊,她倒掉杯中酒液就著空杯應付上前來恭賀的人。
即使這樣也怪累人的,才站了沒多久她便腰痠背痛,像是看出她的狀況,陸聞竹抬手擋下還在湧過來的人群:“時辰差不多了,請諸位先回位置,晚點再盡興地喝。”
說著他引黎千夢在主桌就位,這一桌坐的多是各宗掌門,以她臉盲的程度,當然認不出誰是誰。
不過以她如今的地位,記不得人又有誰敢置喙?就像剛才她空杯敬酒,那些人個個看得清楚,卻無人不滿。
陸聞竹清清嗓子,說了幾句場面話,接著引眾人舉杯同飲,便算是正式開席。
“怎麼不見天廻君?”黎千夢轉著空酒杯,終是問出這句話。
哪知這名字像是洪水猛獸,席上眾人面色一凝,相互看看,竟沒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