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蕊兒笑盈盈跟在她身後。
她本是想自己清淨會兒,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這樣開口了,她不好意思拒絕,遂道:“我要買些被褥床品,你可有價廉物美的推薦?”
“這你算問對人了,妙音堂常來城裡採辦絲綢布料,我是一家店的老主顧了,我帶你去,可以拿個團批折扣價。”
“那便有勞了。”
黎千夢笑著謝過,心裡想,她今日運氣著實不錯,走哪兒都能享優惠,待會兒說不定再遇上個熟人,又有驚天折扣價可以拿。
蘇蕊兒話不多,二人先是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瑣事,她對黎千夢的態度與先前無甚不同,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變得謹小慎微,也沒有像某些極端親傳弟子一般,變得刻薄尖銳。
這樣自然的態度,漸漸讓黎千夢放鬆下來,話匣子也開啟,挑著妙音堂在儀式上的表演聊,小到節目編排的講究,大到樂修追求大道的信念。
路上人聲嘈雜,卻絲毫不減二人興致,聊著聊著互相挽著手,親暱如多年好姐妹。
黎千夢突然有些恍惚,這樣和小姐妹壓馬路的時光,她有許久沒有過了。
穿越以前,隨著畢業,身邊朋友們一個個忙碌起來,總是聚少離多。曾經每天鬧在一起的人,也逐漸變得疏遠。
無憂無慮的學生,在進入社會後開始為了工資,為了房車憂愁,有人甚至身兼數職,只為填上理財失敗的窟窿。
只是為了聚一聚的逛街,似乎變得越來越少。
留在這裡,當所謂的神子,讓更多的人能夠保持無憂無慮,是否比當一個默默無聞的社畜更有意義呢?
“就是這裡了,你先在一樓挑好布,我再帶你去三樓和老闆娘談價。”
黎千夢收回思緒,抬頭見匾上寫著“如意布莊”,不是慣常見的飄逸自在的字型,四個字圓潤飽滿十分可愛。
她跨進店內,作為一家布莊來說,這裡的裝飾實在有些樸素,沒有大片的照明燈光,也沒有名貴的裝飾物,只是一匹又一匹垂在半空的布料。
“這裡平常不做散客生意,所以也沒有跑堂的,你看上哪塊布就記下它名字,等會兒去樓上結賬。”
黎千夢環顧店內,除了她二人外,只有三兩個客人,皆是一身精幹氣質,一看便是某個宗門來採購的。
對於選布,她也是個外行,幹脆讓蘇蕊兒幫忙選,只說花樣顏色要淡雅些的,質感不要太滑太涼。
這標準就是和雲天廻提供的床品對著來,她實在睡不慣那些過於名貴的被套,每每蓋在身上,總覺得冷颼颼,沒有被窩該有的溫暖模樣。
蘇蕊兒不愧是常來採購的,很快選好合她心意的,二人攜手向樓上走去,待到三樓議事茶室前,蘇蕊兒忽然說了聲“不好”。
“怎麼了?”
蘇蕊兒輕輕拍了拍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險些忘了,有師妹託我帶匹布做披帛,你先在此喝口茶歇歇,我很快回來。”
說罷她走下樓梯,黎千夢獨自步入茶室。
茶室裡已經有人,低沉的議價聲伴隨著杯碟相撞聲,黎千夢尋了個靠位置坐下,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熱鬧的街景。
不一會兒,一位絳紫綢衫的貴氣婦人走來,含笑立在她身旁,輕聲問:“客人瞧著有些眼生,是哪家宗門的貴客?”
黎千夢站起身,捏了捏袖口:“我是和碧落閣蘇樂令同來的,她還在樓下選布,我先在此等她。”
說著她撫撫鬢發,“不必管我,待蘇,讓我在此喝喝茶看看風景就好。”
婦人頷首,卻沒離開,反而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貴客是妙音堂的長老?”
黎千夢跟著坐下:“我看上去不像弟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