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腹稿,黎千夢走下觀戰臺,遠遠跟在問天宗隊伍後,見前面人快走回營地都未停下,只得伸出神識小心戳了戳。
陳無忌警惕轉身,見身後是她,神色一鬆掛上笑,同身邊人打個招呼,大步向她走來。
此時,天光透亮,萬裡無雲,紅日高懸。
記憶中的少年紮著單馬尾,衣服破了幾道口子,唯有唇邊笑意,盛放如夏花。
“夢夢!你沒事真好!”
難為他還記掛,黎千夢垂下眼睫:“我們換個地方。”
覺出她情緒不佳,陳無忌收整笑容,並肩走到她身旁:“怎麼了?可是覺得我沒奪冠丟人了?”
黎千夢搖頭不答,拐進昨天那條岔路,回過身望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陳無忌大咧咧朝她伸手,作勢要戳她額頭被她輕巧避過,他突然來了興致,蘊上靈力又來一招,又被她扭身化解。
他雙眸忽而澄亮,不斷變招出招,同她有來有回對上。他靈力越用越多,步法詭譎,身影如電,她仍能輕松躲過。
直到拼盡全力依然奈她無法,他才收回架勢,笑聲朗朗:“夢夢,你真是給了我好大的驚喜,原來你亦是修士!為何一直瞞我?”
他現下眼神與先前完全不同,那時勸她回去,那股要與她切斷聯系的模樣,她仍記得。
無言酸澀漫上心頭,黎千夢扶正發釵,凝望他:“陳川,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陳無忌也學她,將發帶正了正。
“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男女朋友?還是普通朋友?”她憋著一口氣說完,爾後像被抽走骨架的人偶,無力靠伏在樹幹上。
棕色發帶飄落,陳無忌下手去撈,幾下都沒撈中,終是落到地上,與枯葉融為一體。
“你怎麼想?我覺得都可以,或者,也可以當家人相處,異世重逢多麼難得,往後互相扶持,共同飛升。”
荒謬,實在是荒謬。
黎千夢做夢也沒想到,他的答案會是這樣,什麼模稜兩可,充滿可塑性的關系。
“分手信是你單方面寫的,我從未同意過。”
陳無忌怔怔看著發帶:“那我們還是情侶?”
他說得輕巧隨意,彷彿她說什麼,他就認什麼。
憤怒,傷心,在心內交疊、雜糅。
空氣像摻了毒,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心肺生疼。
他曾是她的救贖,是她未來
的導航牌,到底為什麼,會變成一塊任人塗鴉的木牌,彷彿曾經指明的方向,不過是孩童隨口的玩笑。
不重要了,這些都不重要,她本就是來分手的,何必再多想。
黎千夢搖搖頭:“這段關繫到此為止了,陳川,願你道途順遂,早日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