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千夢心有餘悸,這下也顧不上越不越界,將他衣袖攥在手心,用力之大險些讓他擺不動手。
“你可以……放鬆些。”雲天廻被拽得衣領都勒脖子,原本還暗自欣喜她的依賴,走了幾步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不得不開口提醒。
哪知黎千夢覷他一眼,將他另一隻袖子也捏住,他袖擺寬大,這麼左右一拉,袖子都成了韁繩,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
雲天廻感覺衣料在胸前悲鳴著,這身精緻的衣裳,終究成了某種束縛道具,好在質量尚可,不必擔心……
“刺啦……”
銀色繡線在半空旋轉飛舞,做工考究的衣袖乍然裂開,露出結實白皙的手臂。
“對……對不起!”黎千夢扔開衣袖,捂住臉根本不敢抬頭看——她做了什麼?她只是緊張了些,用力了些罷了,她怎麼知道雲天廻的衣裳質量如此之差!
雲天廻拉起斷開的衣袖,見裡衣的袖子也未能倖免,不由懷疑他是否遇上了黑心繡娘:“無礙……不過,你介意拉我手腕嗎?”
他生平第一次將障眼符用在一截衣袖上。
冰涼的手掌扣上來時,他抬眸笑道:“輕些。”
黎千夢窘得不行,當即要放開他,剛一鬆手,便被一隻寬大的手掌牢牢握住。
“前面的燈籠壞了。”
黎千夢向前望去,見前方果然黑黢黢一片,也就隨他去了。
之後的路上,她也顧不得胡思亂想,腳下生風恨不能一步千裡,看什麼都像是暗器,沒多一會兒便回到了客院。
二人一路牽著手,穿廊過廳,再自然不過地走進雲天廻的寢殿——用臥房不足以形容其豪奢,非要用寢殿才配得上這般壯闊奢侈的房間。
房間內早燻上了香,好聞的青柑味濃淡適宜,正是令人放鬆身心的最佳濃度。一條織金紅地毯從床邊鋪到了門口,床邊小幾上溫著一碗甜湯,空氣也摻著香甜,就連被子也被折起一角,默默等待著主人就寢。
“不愧是封建頭子……真會享受。”黎千夢心中嘀咕,旋即反應過來,她在這裡做甚?
“你也看到了,”雲天廻含笑道,“我房間光是左右進深便不止三尺,按照約定,只能暫時委屈你與我同住於此了。”
“不不不,不行!”黎千夢試圖抽回手,無奈對方握得牢固,她連一分一毫都抽不動,只是白白令手掌受苦。
雲天廻揮袖關上門,一彈指在門扉上設下禁令:“如此,便無人能未經我允許進入此地,若你執意要分房也無礙,只是受距離限制,總不如同一屋簷下來得及時。性命與清譽,你選哪一個?”
他說完這番話,手掌不著痕跡地松開,慢悠悠踱到桌幾邊坐下,端起甜湯若無其事地品嘗起來,一副不會幹涉她選擇的模樣。
黎千夢揉揉發酸的手,視線在屋內掃過一圈:“可你這裡……只有一張床,連張榻都沒有。”
雲天廻放下碗,細致優雅地擦幹淨嘴唇,指了指身下的椅子:“我平日都在此打坐,床一直空置,給你睡正好。”
“那,更衣洗漱……”
“床帳不透光,你且安心住下。”雲天廻食指輕動,玄色織金的床帳徐徐合上,床頭抵著牆,床帳圍了三面,拉上後密不透光,同大學宿舍裡的床簾有異曲同工之妙。
接著他站起身,朝角落打了個響指,一扇繪有山水畫的大屏風亮了亮:“浴桶在那扇屏風後,你不必多慮。”
黎千夢點點頭,坐到梳妝臺前的矮凳上,侷促地扯了扯袖子:“時間不早了,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你急嗎?”雲天廻解開衣袖上的障眼法,撚起一截斷線頭在指尖觀察,明晃晃的燭光照得他面板愈加透亮,深邃分明的五官像雕塑般完美無暇。
黎千夢深吸一口氣,視線在木地板的接縫間遊移:“不急……”
“那我先去。”
山泉般清澈的聲音近了些,伴隨著窸窣的衣料摩擦聲,一沓精緻的衣料落在腳邊,黎千夢登時紅了臉:“你怎麼脫在這裡……”
她都不必抬頭就能想到那具身體有多麼完美誘人,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不幹柴亦不過分誇張,只是當初匆匆看過一眼,便在她腦子裡深深刻下具象。
其實她是有些臉盲的,這個小問題一度幹擾她的生活與工作,只有經常接觸的人她才能記得對方一些外貌特徵,比如譚欣順滑蓬勃的頭發、煌炎淩厲陰沉的眉毛、韓靈兒水汪汪的眼睛,偏偏雲天廻的記憶點,是那一身健康優美的肌肉。
青柑香愈加濃鬱,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她抬頭與他對視,他扯著漫不經心的笑意,極具攻擊力的上身赤裸,蠱人心魄的薄唇輕啟:“小夢,低頭可不是個好習慣,頸椎……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