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是連地基都一併拆了……”她踢開碎得不成形的木料,艱難地走出廢墟。
幸而她最愛的花園未受任何影響,小七不知去了何處,任她如何呼喚也不見獺影。
黎千夢勞累了一天,身心俱疲,只想找個地方躺著,無奈地回到正廳,將幾張小幾拼在一起,硬著頭皮躺了下去。
“好硬……”
實木桌幾硌人得很,黎千夢只覺哪哪兒都不舒坦,心中又苦又悶,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意識到手機和仙靈通都被雲天廻收走了,愈發覺得他可惡。
“渣男!海王!狗男人!”
一閉上眼,他任由鳳思天攀附的模樣便在腦中迴圈播放,黎千夢煩到極點,坐起身對著空氣一通亂打,想象雲天廻就在她拳頭的落點,如此自我滿足了會兒,方才釋然。
發洩完,無盡的空虛與疲倦襲上心頭,她側躺下來,蜷縮在狹窄的臨時硬床上,從領口摸出一條金色的項鏈——簡單的金龜子項鏈,鏈繩極細,通體有不少劃痕,看得出上了年頭,掛墜表面花紋淡到幾不可見,顯然常被人撫摸。
金龜子的尖鉗被一對素白指尖按住,金色翅膀伸展開露出一張褪色的大頭照,照片上是稚氣的黎千夢和一位少年。少年同百裡嵐霽長得非常相似,但他活潑地笑著,是百裡嵐霽不會有的開朗模樣。
“陳川,你也不過是個沒良心的狗男人,留下一封自以為是的信就走了,等我找到你,定要你哭著求我……”
黎千夢合上金龜子,將它牢牢貼到頰邊,晶瑩的淚珠滾落,一滴、兩滴,像一朵朵無色的桃花在地板上氳開。
折騰一天,她已到極限,很快便墜入夢鄉。
所幸,她做了個好夢,夢裡藍天白雲,她在開闊的沙灘上狂奔,太陽將沙子烤得燙腳,她卻貪戀這溫暖,脫下鞋光腳畫起畫——愛吃的甜點、可愛的動物、漂亮的花朵……
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從身後抱住她,熟悉而好聞的味道鑽入鼻尖,前所未有的幸福填滿胸腔,整個人暖暖的,渾身彌漫著滿足的喜悅。
自由、快樂、愛的人,聽上去簡簡單單,卻只能在夢中暢享。
直到黎千夢整理好衣衫發髻,她都猶自沉浸在昨夜的夢裡無法自拔。
“嚶!”
前院傳來一聲水獺的呼喚,黎千夢回過神來,推開房門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靈兒。”
韓靈兒身上全是水獺,懷裡抱著兩只,頭上趴著三隻,肩膀上還疊了五隻,她將懷中的向黎千夢遞了遞:“大佬,這是上個月才出生的小十七和小十八,你拿去養。”
黎千夢沒什麼興致,揉揉兩小隻的頭:“不必了,我這裡不適合養寵物,跟著我他們會過不好的,而且我收入也……唉?我沒領到過工資?”
說到這,她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咬牙切齒道,“已經一個多月了吧,怎麼還沒發工資?你的發了嗎?”
韓靈兒點點頭:“七天前不是才發過嗎?”
“好,很好,”黎千夢咬緊後槽牙,眸底燃起火花,“我要去討薪!”
說罷,她腳尖一點躍上院牆,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先去上班,我討到薪就去辦公室。”
爾後向下一躍。
“呃!”
成功崴了腳。
出師未捷身先死,大抵就是形容她的。
黎千夢恨恨地揉著自己不爭氣的腳,生出幾分後怕——再左邊幾步就是一排剛冒頭的筍子,掉那上面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沒事吧?”韓靈兒打發走了水獺,趴在院牆上關切道。她小臉皺成一團,心內憂愁不已——和雲天廻約定的時間已近半,兩人眼下這情況,她怕是小命難保,不如……
“哪裡來的小賊,在牆上鬼鬼祟祟做甚?”少女輕甜的聲音響起。
韓靈兒循聲望去,嗅出她身上的妖氣:“鳳思天?”
鳳思天頓下腳步,摸不清對方來路:“你是誰?你認識我?”
韓靈兒跳下牆頭,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湊到她近前仔細觀察她,肆無忌憚品評道:“也就長得還行,實力不過如此,怪不得只能躲到碧落閣來,你怎麼在天廻君的院子裡?”
“你!”鳳思天秀眉一擰,抬手便向韓靈兒攻去,“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東西,本公主今日便要替你師長教訓教訓你!”
韓靈兒嘻嘻一笑,擦著她的手掌躲了開去,腳下步子詭譎,一眨眼已至鳳思天身後,取下她頭頂流蘇鳳冠,跳回牆頭把玩:“嘖嘖,這小冠上還有天級防禦陣法,可惜給了你這樣的草包,有好東西都不會用。”
鳳思天氣個倒仰,但她也不是個傻的,簡單過了一招便知自己不是對手,她脖子一伸,小嘴一扁,竟是當場嚎啕大哭:“雲哥哥!你在哪裡!有人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