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眼兒彎彎,像是兩輪澄亮的新月,濃密纖長的睫毛撲簌著,直顫到雲天廻心坎裡,如同兩把毛絨絨的羽扇,撓得他心間癢絲絲。
靈鶴騰空而起,晚風迎面吹來,她一頭烏發隨風飛舞,舞得妖嬈纏綿。撩人月色鍍上她的眉眼,一層淺金色在明豔的五官間暈開,她就像潛伏於夜色中吸人精氣的絕色女妖,只是不經意的一個回眸,便教人心甘情願為她獻上一身血肉。
“舉手之勞罷了。”
雲天廻垂首低笑,聲音像沁過蜜般甜,心中卻空落落的,他知道,他徹底輸了。他攏了攏衣袖,看著那隻被她肆意侵略過的手怔怔出神,那又酥又麻的複雜觸感,同毀人意志的毒藥般,激起他無盡渴望。
若是沒有打破那困陣,今日他與她……有些事一旦深想便一發不可收拾,隱秘的祈願激起濤天巨浪,理智被無情淹沒。
他貪婪地注視著她的身影,獨佔欲前所未有的強烈,他想要她,想要她哪也去不了,想要她那雙蠱惑人心的眼只能看他,想要她的唇只為他一人輕啟,他要將她牢牢綁在身邊,從此,他與她再不分離。
濃稠暗色幾乎爬滿眼眶,他深吸一口氣,似是做好決定般,輕輕抬起右手,一串複雜手訣在夜色掩護下極速起勢。
“唉,雲少爺,你今天有和陸掌門溝透過嗎?參與測試的人選定好了麼?”對危險一無所知的黎千夢挑起話頭,試著打破沉默的空氣。
只差注入靈力就能施展的手訣頓住,雲天廻別過頭,悶聲道:“還沒來得及。”
聞言,黎千夢頭皮發麻,覺得他分不清輕重緩急:“只有十天就要上線了,真來不及了,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找陸掌門?順便把試點上線的事一道說了。”
哎,攤上個不靠譜的老闆,也只能她主動盯著些了,作為一個合格的産品經理,為了專案按時推進,必要時候得推著老闆走。
她的目光真摯而灼熱,潛藏著幾分譴責,雲天廻與她對視許久,終是笑道:“好。”
他總算想起來,她是他的産品經理,他計劃的關鍵棋子,少了她,又上哪裡去找人做專案?她不是那些菟絲花一般的女人,她是大方盛放的薔薇,僅憑自己,便能在一方天地中熠熠生輝。
翌日,黎千夢起了個大早,在專案日歷上畫下一個新的叉,拿出測試場景又檢查了一遍,確保萬事周全,方放心地開始洗漱。
窗外仍天幕低垂,一盞昏黃的燭光堪堪照亮小桌,黎千夢艱難地對著鏡子梳著頭發。原本她是想先上個妝的,奈何燭火孱弱,她怕下手太重將自己畫成個藝伎,到時陸聞竹嚇個半死,今日的正事也就別想談了。
“叮鈴。”
事實證明,光線不足時不要簪發,黎千夢憑感覺對著頭上一插,成功將發釵掉在了地上。好巧不巧,是一根圓溜溜的珍珠發釵,葡萄大小的珍珠很有分量,帶著發釵在地上滾出好一段距離。
黎千夢一邊扶著發髻,一邊蹲下身子去撿,也不知是睡眠不足還是昏暗環境中身體對距離感知遲鈍,總之她摔了。
“嘶。”
並且運氣不濟,鋒利的釵尾正正戳進了小臂。
都說被利器插進身體時不能拔,黎千夢謹記此條,忍著痛爬起來,對著燭光一看——半個巴掌長的發釵幾乎整根沒入手臂,僅留一顆圓潤貴氣的珍珠在外面。
拔?不拔?
發釵插得巧,將傷口堵得嚴實,連一絲血都沒流出來,若是貿然拔了,焉知是否會血流成河?可不拔,她也不知仁心堂在哪,勢必是要花些時間找找的,耽誤了和陸聞竹的會議怎麼辦?
躊躇間,目光突然聚焦到寒玉床上,百裡嵐霽也是個高階修士,說不定他略通岐黃能教她如何止血呢?雖然近來他的囉嗦程度直線上升,好歹也是自家師兄,不用白不用。
打定主意,黎千夢按著發釵挪到寒玉床前,見百裡嵐霽仍睡著,覺得有些奇怪。昨晚她照例替百裡嵐霽修複識海後,他很快便睡了去,不似往日還能聊上幾句。今日也是,她起來折騰了有一會兒了,怎的不見醒呢?
“百裡,百裡,醒醒。”
她連聲呼喚,百裡嵐霽紋絲不動,一點反應也無。
“百裡師兄,發釵□□手上了,能幫我看看嗎?”
她聲音提高了些,同時蹣跚著走上寒玉床,極其艱難地蹲在百裡嵐霽眼前,食指探到他鼻下,心中一驚——他竟然沒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