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除
“我錯了，天廻君，不要把譚欣趕出專案！都是我逼她加的這行字，我就是鬧著好玩，沒有多想！”
齊雄聽著不對，噗通一聲直直跪下，咚咚磕起頭來。
譚欣見狀也跪到他身旁，跟著他一齊磕頭，眼淚流得停不住，很快泅濕了地面。
“你們兩個幹什麼，快起來！”
也不知為何第九界的人動不動就跪來跪去，黎千夢心力交瘁，忙出聲呵止。
齊雄和譚欣見雲天廻尚且無甚反應，黎千夢卻已面有慍怒，對視一眼，垂首站起身退到一旁，然而心中總是沒底的，不時用餘光關注二人動靜。
黎千夢嘆了口氣，按按蹲得痠麻的小腿，想同雲天廻說道說道，但她的位置只能仰視，既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覺得自己這樣和他對話有些怪異。
於是她攏攏裙子，緩緩起身，為了保護膝蓋，她起得尤其慢，倒有股從容不迫的氣勢。
待她站直了身子，又變成俯視雲天廻，她是有事相談，這個角度開口，未免氣焰太盛，說不準性情莫測的雲天廻會怎麼想。
“稍等。”
她四下看看，搬來一把椅子坐到雲天廻對面，感覺兩人的距離有些遠了，又站起來調了調位置。調好位置，覺得面前實在太空，幹坐著不利於營造和諧友愛的談話氣氛，再次不厭其煩地起身，搬來一張小案，將雙肘規整地擱在上頭，才總算正式開口：
“雲少爺，譚欣和齊雄經驗不足，有些事的規矩他們沒有概念。是人都會犯錯，重要的是知錯之後如何補救，你看這樣可好，就罰他們在開發完所有一階段功能前都不許休息，如何？”
她一通操作看愣了在場所有人，忽然說起話，倒又讓眾人一愣——都以為她還有別的妖蛾子。
雲天廻原本是打定主意今日不會和她好言相對的，猝不及防被她一番胡來，心下滋味難明，幹巴巴地張口：“不如何。”
“那扣他們一半工資，以示懲戒，如何？”
“不如何。”
“那你想如何？除了開除他們。”
雲天廻薄唇緊抿，涼涼瞥她一眼，沒有回答。
看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這種事，尚未造成嚴重後果，嚇唬嚇唬得了，真要搞得這麼難看？
黎千夢眉頭緊皺，雙眼用力，試圖以眼神說服對方。
“你有眼疾？”雲天廻換了換姿勢，仍然斜眼看她。
眼見他態度如此堅決，黎千夢只得使出絕招：“我是專案經理，專案開發出了問題，我也有責任，如果你堅持認為這次的問題嚴重到要換開發，那你把我也換了吧。”
說實話，她也是有些沒底的，近來三番兩次和雲天廻鬧了不愉快，說不得他早就想換了她。眼下也不過是在賭，賭他還沒有找到能接替她的人。
“呵，”雲天廻低下高揚的頭，平靜地注視著她的雙眸，“我哪兒敢呢？”
他懨懨地垂下眼簾，慢悠悠站起身，帶著煌炎走出房間。
長久的沉默後，韓靈兒從柱子後探出頭來，右手大拇指向黎千夢高高翹起，滿心滿眼的佩服：“不愧是你！”
黎千夢心下惴惴，加上今天的份，她近來算是把雲天廻給得罪狠了，也不知這份工作還能做多久。看著韓靈兒毫無憂慮的笑容，她伸手將韓靈兒頭發揉得一團亂：“承蒙誇獎。”
“黎經理，今日多虧了你，我一定會加班加點把專案開發好的。”譚欣湊到她身邊，面上亂七八槽的淚痕顯得她有些滑稽，不過眼底的堅定透出她的真摯。
“下次先讓我把過關，再由我來約雲少爺那邊的時間，可別再直接給他展示了。”
這些沒受過現代社會洗禮的修士，在職場上還是太過稚嫩，單純得令人擔憂。
譚欣點點頭，轉頭看向齊雄。
齊雄眉頭擰成兩條麻花，終於對黎千夢老實交代道：“那條前端的小字是我威脅譚欣加上的，我本是鬧著好玩，沒想到差點害了我們。黎經理，你打我吧，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
聞言，黎千夢頗覺好笑：“你什麼境界？”
“元嬰後期。”齊雄不明所以。
“我一個凡人，你讓我打你，是我疼還是你疼啊？”
“這……”齊雄拿出武器袋中的刀，是一把淬著深藍色紋樣的大刀，刀尖鋒利、刀背厚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他將刀把遞給黎千夢，“這是我的本命刀，即使你是凡人，用它扇我也是極疼的。不過，記得用刀背啊，不然……不然……唉，算了，你想怎麼用都行！”
他說罷緊閉雙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黎千夢雙手接過刀，沒料足刀的份量，眼看著刀尖向下一沉就要向她膝蓋招呼去，譚欣忙出手掐住刀背，好歹在慘案發生前制止了一切。
黎千夢後怕地籲一口氣，朝譚欣感激地點點頭，確認拿穩刀後，沉聲道：“齊雄，你不僅自己做事態度不端，還脅迫同事與你同流合汙，念你初犯我才替你求情，若有下次，我亦不會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