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液體淌下,紅河在天藍衣袖上開疆擴土,血腥氣頃刻散開。
還沒反應過來,黎千夢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她已雙腳騰空躺倒在雲天廻懷中。
這一下,天上的星星亮得驚人,照得她心內惴惴。
徐徐風來,吹起她鬢邊長發,她卻只想到——這才是打橫抱起的正確開啟方式,百裡嵐霽,快來學一學!
“別動。”
清潤的聲音止住她的胡思亂想,雲天廻抱著她步履匆匆,不過眨眼,已將她小心放在床上。
他蹲下身,抿著唇用手絹一點點清理她面上血跡,動作輕到好似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他俊秀的眉毛緊緊皺起,活像她不是在流鼻血,而是生了什麼馬上要去世的大病。
然而,血還沒止住,擦得再勤,也無濟於事。
“我自己來吧。”
黎千夢捏住山根,摒息默唸幾句止血,總算將血止住。她轉頭抽走雲天廻手中的絹帕,又要來水盆,擦了好幾遍,這才覺得人中附近清爽起來。
“用過晚膳了嗎?”雲天廻施了數個清潔術,仍是覺得衣袖上殘留著血腥味,“我去換身衣裳,等會兒來叫你。”
“不用了,我不太舒服,想直接睡了。”
——開什麼玩笑,下班後還要和老闆一起吃飯,這何嘗不是某種意義上的加班?
雲天廻倒不在意:“好,那我先走了。”
待到屋內燭火燃盡,黎千夢才想起來,她究竟忘了什麼,雲天廻還是沒說呀!
翌日。
天還未亮,黎千夢便失了睡意,偏生還沒多久就要天亮了,再睡下去也沒什麼睡頭,索性起床練神識。
這些天來,她白天上班晚上修煉,從來沒如此勤勉過,便是當初高考前,也沒這麼忙碌。昨天藉著有人鬧事的由頭,她悄悄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沒承想,一日不練次日無眠。
老實補完昨晚的修煉,天才剛亮透,一陣大風來,吹得海棠花滿天飄搖,黎千夢突然技癢,試著用神識撚住花柄,不一會兒,手上已累了數十簇海棠。
司空青曾說過,神識控物與靈力控物不同,只要操縱者技術足夠純熟,便是高上好幾階的人也難以察覺。
黎千夢初嘗神識控物的玄妙滋味,心中不由欣喜,幻想起她神功大成之後,她要如何用神識捉弄人,首先就是雲天廻,到時讓他走哪兒都被花打被草絆。
想得正美,她忽然收斂笑意,意識到自己最近總是想起雲天廻,趕忙在心中將他說過的那些令她不悅的話又複習了幾遍。
然後拿出仙靈通,聯系起譚欣,昨日可說好了要進城去。
沒一會兒,譚欣敲響了大門:“黎經理,我們走吧。”
黎千夢換回了那身固若金湯裙,為了搭配絳紫的顏色,她特意選了套嵌金的靛藍色頭面,這套頭面華貴非常,光是一支釵上都有許多彎彎繞繞的小心思,她今日這一番打扮,渾像出身名門的大小姐。
譚欣險些不敢認她,定定看了半晌,才開口道:“原來你這麼有錢。”
“這,這個都是入職福利,我好歹也是個專案經理,首飾什麼的都是公司的,算是借別人錢來裝闊吧,哈哈。”
黎千夢不自在地扶了扶發釵,畢竟她也覺得今日這樣有些誇張了,不過第一次進城,好好拾掇一番,也算是對休沐日的一種尊重吧。俗話講得好,上班如上墳,工作時怎麼簡樸怎麼穿,放假了自然要將那些缺失的精緻補回來。
“嚶!”“嚶!”“嚶!”
三顆毛絨絨的腦袋突然鑽上門檻,一顆疊一顆,直累成一摞,不住叫嚷起來。
黎千夢疾退幾步,心中疑竇叢生。
哪兒來的三頭水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