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了下來,曲芙蓉才放開自己的手,激動地問:“哥,我就說你一定還活著,你真的活著!哥,你怎會在這裡?”
曲荷舉激動地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臉上猶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問:“妹妹,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麼會在衛營裡?”
曲芙蓉道:“我只是來營中幫幾天忙。哥,你先說,你怎麼到了這裡?姐姐說你在河中被撞暈了,她沿著河岸尋了好遠也沒有尋到你。我後來也找人去尋過,也沒有尋到你。”
“小妹,你剛剛說……你是說大妹還活著?!雁荷妹妹還活著?!她還活著!太好啦!那她如今在何處?”
曲荷舉聽到這訊息,重新陷入異常的興奮激動中,嘴唇在抖動著,臉上的肌肉在抖動著,他全身都在抖動,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明顯的顫音。
曲芙蓉看了一眼蘇莫寒,對曲荷舉道:“雁荷姐姐如今在蘇府,她已經改回了本名蘇微寒。這位蘇公子與她是親兄妹。”
曲荷舉聽了,大張著嘴巴,轉過頭去看了看蘇莫寒,口中呢喃了一聲“校尉大人?”又轉回頭來盯著曲芙蓉,臉上神情茫然,如處夢中。
曲芙蓉遂簡短地將曲雁荷何以成為蘇微寒的前因後果,告訴了他。
又將自己如何尋到父母的遺骸、如何遷墳、如何為他們平冤雪恨、如何抓捕到幕後真兇曲厚澤一幹人犯,等等事情,一一告知於他。
末了說道:“哥,我已經給咱爹孃報了仇,你可以安心在這裡當兵了。”
曲荷舉聽著這些話,已是泣不成聲。
他眼中含淚說道:“小妹,謝謝你,謝謝你為咱爹孃報了仇,謝謝你,哥哥終於能回家了。我終於敢回家了。我可以跟人說我姓曲,我叫曲荷舉了。”
原來,正如曲雁荷之前所述,大霧夜裡,曲其琛與柳玉竹拼死擋著匪徒的利刃,並將他們兄妹倆撞入河中,曲荷舉與曲雁荷才逃過一劫。
曲荷舉落進河裡時,雙手是被綁著的,是曲雁荷憑著聲音,摸索著游到他身邊,解開了他的手。
兄妹倆不敢往岸邊遊,遂橫著水流往對岸游去。
游到河中間時,曲荷舉被洪水中漂浮的巨物擊中,一下子暈了過去。
等到曲荷舉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木排上,正在清水河裡逆流而上。
――這也是為甚麼,曲雁荷與曲芙蓉在下游都沒有尋到他的原因。
救他的人,姓關名玉,是位木匠,原是響應募兵,遠赴澄州城衛木器營的。
正好,死裡逃生的他,是不敢回家不敢回曲家村的。
他求關木匠收他作了徒弟,跟著一路北上,離曲家村越來越遠。
就這樣,他跟著關木匠到了澄州城衛,進了木器營,隱姓埋名,成了鞠木匠。
三年來,他無時不刻不在心中思念著親人。
他心裡清楚自己的爹孃已無生還的可能了,只是不知道大妹曲雁荷能否逃到對岸?是否還活在人世?
更不知當夜不在家的小妹曲芙蓉是否受到牽連?境遇又如何?
便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裡見到自己親親的小妹。
曲荷舉說完了這些,望著曲芙蓉,眼眶依舊是紅的。
曲芙蓉看著自己日夜思念的哥哥,安好無恙地坐在她面前,猶覺置身在夢裡,忍不住喜極而泣。
蘇莫寒坐在旁邊一直默默地聽著,此時起身倒了兩碗水來,遞到他二人面前。
曲芙蓉抹去淚水,抬眼瞧了瞧蘇莫寒。蘇莫寒正用無比憐惜的眼神凝視著她。
曲芙蓉沒說話,從他手中接過了碗。
曲荷舉看到蘇莫寒給他遞過水來,忽地清醒過來,立起身來,惶恐不安地說道:“小人怎敢勞煩校尉大人?”
蘇莫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喊我哥好了。”說著話,回頭掃了一眼曲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