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曲芙蓉以前連回憶這段經歷都做不到,哪裡會去想它為何沒有追她。她茫然地搖了搖~頭,眼睛瞧向周遠志,等著他的下文。
周遠志道:“方才小師妹說,你心裡懼怕到連聽都不敢聽,我就在想,是不是因為小師妹不瞭解它的習性,才會莫名地恐懼?那我給你說說這東西成不成?你會不會不敢聽下去?”
周遠志說得沒錯,曲芙蓉心裡確實是不敢聽的,可她又必須聽,她心一橫,道:“大師兄,你說吧,我聽著。”
“其實這東西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它都是吃那些老鼠、小鳥、魚、鳥蛋、蝸牛、昆蟲之類比它自身小的東西。
“它也是怕人的。一般情況下,它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倘若是不小心靠近了它,侵入了它的領地,令它感受到了危險,才會用它的牙齒去攻擊人。
“你遇到的那條盤著的,我估計它正在睡覺在夏眠,所以它沒有追你。”
曲芙蓉聽到“夏眠”一詞覺得稀奇,“啊?還有夏眠?不是冬眠嗎?我只知道到了驚蟄以後,那些蟄伏起來過冬的動物就開始醒過來,上山的時候,就得躲著它們了。”
“嗯,天太熱了,估計它找個地方涼快吧。樹底下正好不熱。”周遠志臉上浮出微笑,他發現曲芙蓉沒那麼害怕了,都能與他討論起來了。
他及時地表揚曲芙蓉:“你看,你都能與我討論這些了,是不是說起來,心中不似以前那樣怕了?”
曲芙蓉想了想,還真是,胃裡心裡那股難受勁似乎輕了許多,點頭道:“嗯,好像是的,大師兄你繼續說。”
周遠志看看天色,天快黑了,說道:
“還要說起來的話,早著呢,你也知道有的是有毒的,有的無毒。要想一眼分辨得出來,得知道其中的細處。今日先不說這些了。咱們過去吃飯吧,明日我再與你慢慢細說。”
“成,”曲芙蓉同意了,聽著周遠志的解說,她雖然沒有之前那麼強烈的反感了,內心深處依然是怕的,再要聽下去,不知今晚還睡不睡得著?
第二日傍晚,周遠志拿了幾張圖來,是他自己照著蛇蛻一筆一劃畫出來的。
他是想著,曲芙蓉不會一下子就能從心裡接受這東西。
像元胡那般,直接拿到她眼前,是行不通的。事實證明並沒有成效,反而令她更恐懼,
畫在紙上,讓她有個心理緩沖,不會嚇到她。
曲芙蓉對周遠志這般細心的做法,自然是歡喜認同的。看著畫在紙上的東西,心裡輕松多了,不會覺得它是真的,隨時會咬自己一口。
周遠志照著圖,仔細地與她講解,有毒與無毒的分別、各類的習性,遇到被長蟲咬傷的病人時,如何從傷口分辨有無中毒、如何去做相應的處置,等等這些,一一與她講解清楚。
如此多的內容,一回是講不完的。白日裡要正經幹活,也沒有功夫。太晚了,怕曲芙蓉夜裡害怕睡不著。只能是傍晚收工後到吃晚飯前這一兩個時刻。
於是,那幾日裡,每日一到傍晚收了工,曲芙蓉就坐在院子裡,等著周遠志來給她講課。周遠志不管是出去有甚麼事兒,都盡量地早早趕回來。
這一日傍晚。曲芙蓉正在收拾店堂,將拿亂了的物品送回原處擺放齊整,做著收工的準備。
元胡跑到她跟前,一臉興奮地問:“小師妹,收了工你打算去幹甚麼?”
她看見元胡那興奮的樣兒,知道準是哪裡又有好玩的,來約她出去瞧熱鬧。問道:“五師兄這是又要去瞧甚麼熱鬧?”
“綢緞莊的趙掌櫃今日家中辦喜事,從城裡請了戲班子,戲臺就搭在店鋪門外,白日裡去瞧的人可多了,聽說還沒開始,已經擠得裡三層外三層的。正好咱們收了工趕著去看夜場。我與三師兄四師兄都去,你也一起去吧,知道你最愛看戲的。”
元胡眉飛色舞地一口氣說完,語速急得像爆豆似的,從裡到外透著掩飾不住的高興勁兒。
在元寶鎮這種偏僻閉塞的小鎮子,沒甚麼娛樂活動。趕上誰家請了戲班子來唱戲,那可是轟動全鎮子的大事兒,人人都爭著搶著去看戲。老人孩童們更是早早搬了小板凳去佔地方。
曲芙蓉也愛去看,每回也都跟著元胡他們一起去。看過戲回來,大家都能回味評說好些日子。這是他們單調枯燥的生活裡,難得能放鬆一刻的快樂時光。
曲芙蓉原本是打算回去等著周遠志,繼續聽他講課的。還沒到收工時辰,她就不時偷偷去瞄一眼沙漏。
誰知,今日那沙漏竟好像滴得比往常慢似的,看一眼,那樣,再看一眼,還是那樣,總也滴不完。看得她暗自疑心莫不是那沙漏壞了?
眼見著它終於滴完了,她正準備跑回去等周遠志。
聽元胡這一說,曲芙蓉心中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