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芙蓉倚在欄杆上,兩手捧著腮,一動不動地瞧著。將那躍動的身影、颯爽的英姿,那流星般閃爍的劍光飛舞,刻在自己心上。
蘇莫寒收了劍,回到屋內,瞧著曲芙蓉已經開始變紅的臉,說道:“還飲酒嗎?我看你已經醉了,回屋歇息吧。”
“那可不成,我還要再飲,都說了,我還沒有醉過呢。”
曲芙蓉拿起酒壺繼續斟酒。兩人又開始飲起酒來。
一直飲到雞叫頭遍,曲芙蓉臉上紅得比盛開的榴花還紅。
蘇莫寒伏在桌上,一動不動,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噥著甚麼,看樣子是醉了。
曲芙蓉立起身來,將蘇莫寒扶起來,架著他往裡屋床前走。
蘇莫寒身子搖晃,兩腿打軟,不聽使喚地絆來絆去,任由她架著走,還真是醉了。
唉,醉了的蘇莫寒好重,那麼高大的身軀倚著她,她都要撲倒在地了。磕磕絆絆的,好幾回差點兩個人一起摔倒。
曲芙蓉使出渾身力氣,才將蘇莫寒架到床邊。
想把他放平躺下,誰知,自己力氣小,扯不住他仰倒的力勢,“咚”地一聲,蘇莫寒的腦袋磕在床頭上。
她自己也跟著往前撲倒,撲到了蘇莫寒身上,下巴磕在蘇莫寒胸膛上,磕得生疼。
蘇莫寒嘴裡發出一聲悶哼。
曲芙蓉低聲直呼,“啊對不住對不住。”
她顧不得自己的下巴磕得疼,連忙爬上床去,跪在床上,將斜仰在床邊的蘇莫寒拖到床中間躺好。
搬起他腦袋,察看了一下他後腦勺,還好,沒破。輕輕給他揉了一下,給他墊好枕頭,蓋上被子。
做完了這些,快把曲芙蓉累癱了。身上額頭上都出了一層汗,氣也喘不勻了。過了好半天,才平複過來。
她沒有挪動,依舊跪在蘇莫寒身旁,瞧著蘇莫寒。
吃過酒的蘇莫寒,眉眼間顴腮上也是紅紅的。睫羽輕顫著,眉頭輕皺著,不知是方才被磕疼了,還是做了甚麼夢?
曲芙蓉就這樣,瞧了很久很久,瞧得她迷醉的雙眼裡,湧上了一層霧氣,漸漸凝結成淚花在她眼眶裡打轉。
窗外,雞叫了二遍。曲芙蓉聽到了,從呆坐中清醒過來。
她瞧了瞧窗戶,外面天光已開始泛白。
雞再叫一遍,天就要亮了。
是時候離開了。
曲芙蓉自己心中很清楚,她不能留下。
她不想待在蘇府,做姐姐的累贅,更不想待在蘇莫寒身邊,做他的羈絆。
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這道難以跨域的鴻溝,在她有限的認知裡,還是清楚明白的。
門當戶對,這四個字,以前姥姥說過,後來,青桐又說過。
她一個無家無業的孤女,拿甚麼與家世顯赫的將軍府門當戶對?
她也不願意寄人籬下,受人指指點點。
她要憑著自己的努力,在這世上活下去。
父親說過,即便渺小如螢火蟲,也能發出自己的光。
她願意去做只螢火蟲。
曲芙蓉從床上爬下來,往外走去,走了幾步,腳步滯住。立在那裡,怔了一會兒。又轉過身來,快步走回到蘇莫寒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