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芙蓉聽到屋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探頭瞧瞧,林月見正在地上走來走去,嘴裡不知喊叫著甚麼,不時摔個甚麼東西。
曲芙蓉也就沒有進屋,坐在門外的美人靠上。
這個院子與曲芙蓉住的院子,大致差不多。中間的天井裡種著花草樹木,四周有一圈連廊,房前廊下從東往西,一整排美人靠。
小蝶進屋端了茶水出來,放在曲芙蓉身旁,見到曲芙蓉探尋的目光,便說道:
“無事,我們公子鬧騰一陣子,累了也就自己歇下來了。曲姑娘、蘇公子,您二位請吃茶。”
小蝶給她二人倒了茶水,便又坐回門口的春凳上,繼續做針線。
曲芙蓉問她:“先前,我見那位林太大給林公子送來桂圓果子。她待你們公子倒是極好。”
小蝶抬頭說道:“是,二太太對大公子與大姑娘,都挺好。大姑娘的婆家也是二太太幫著定的。”說完,又低頭做針線。
曲芙蓉想起昨兒個,那婦人與小蝶之間的“太太與二太太”的口舌之爭,便問道:“我怎麼沒見你們大太太?林公子是林家嫡子嗎?”
“我們大公子當然是林家嫡子。他與大姑娘都是大太太所生。可惜大太太一年前過世了。我們老爺才從南州接了二太太回來。”
這情形與曲芙蓉估計的差不多。先前曲芙蓉聽到林月見喊那婦人為二孃,估計他應是大太太所生。
曲芙蓉繼續問:“我聽著你們二太太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對,二太太是南州人。老爺去南州做生意時,認識的二太太。”小蝶又是簡潔一答,似乎不願多說。
曲芙蓉今兒這倔勁也上來了,她想知道的,非打聽清楚不可。小蝶不願多說,她就轉彎抹角,追根刨底地問。
從小蝶的只言片語中,她拼湊出關於林家二太大的一些事情:
孃家姓秦,原是南州一個破落商戶獨女。家中曾設想以其姿色,招婿上門,重振家業。無奈因家道式微,高不成低不就,年過二十未得良婿。
十年前,林員外去南州做生意時,與這秦氏相識。林員外在南州置了房子,將這秦氏養在外面,生了一兒一女。
一年前,林月見的母親過世,林員外便將秦氏與她一雙兒女接進門來。
進了林家的秦氏,對原配正妻的一雙兒女,倒不見惡語惡行。平日裡噓寒問暖,也算過得去。
並且熱心操辦林家大姑娘的婚事,說服林員外,將林家大姑娘嫁與秦氏的孃家表侄,圖個親上加親。
林員外心疼大女兒,陪送了豐厚的嫁妝。
只打聽到這些情況,也將曲芙蓉累得夠嗆。
曲芙蓉心裡這個累啊,以前她從不打聽別人家的事情,也不在背後說人。今日卻在這裡東拉西扯,繞個沒完。
連蘇莫寒都看不下去了,當著小蝶的面,他沒有多說話,一出了林月見的院子,他就忍不住問曲芙蓉:
“你今兒是怎麼了?為何對人家家裡的事情如此感興趣?一個勁地追著問。”
曲芙蓉笑了笑,“我這不是閑得無聊嘛,又不能趕路,說話解悶唄。”
曲芙蓉抬頭說話時,看到蘇莫寒離她有半尺遠,將雨傘撐在她這一邊,蘇莫寒自己的肩上都落了雨,衣衫濕了一大片。
曲芙蓉忙將雨傘往蘇莫寒那邊推了推,“幹嘛離著那麼遠?瞧你自己身上都打濕了。”
“無事,我淋濕了不怕。”
蘇莫寒心中其實還有另一句話:如今沒你的允準,我那敢離得近了?不過,他只在心中嘀咕,沒敢說出聲來。
自從在永河渡口,曲芙蓉不讓蘇莫寒拉她起來。蘇莫寒這一路上斂正端肅,連手也不敢拉她,生怕又惹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