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工忙用拇指碾滅了煙袋鍋上的火星,將煙袋鍋拿到地上磕去了煙灰,收起煙袋,別在自己腰上,立起身來。
“這不是小七姑娘嗎?怎麼,你回來了?”老船工也挺激動。
“是我,顧爺爺,您還好吧?”
“好,好,小七姑娘快來坐,”老船工招呼曲芙蓉,見到一旁的蘇莫寒,便問道,“這位年輕公子,是你哥哥吧?如此說來,小七姑娘尋到家人了?”
“不是,他是蘇公子,他不是我哥哥。我哥哥還沒有尋到。”
聽到老船工提到家人,想起自己父母早已離世、曲荷舉至今杳無音信,曲芙蓉心中一陣難過,也不想與他細說,忙轉移話題,“顧爺爺,在渡口沒有見到您,我特意過來瞧瞧,您身體無恙吧?”
“無事,無事,今日未去渡口,是我顧家有重要的事兒。”
“哦,有何重要的事情?能與我說說嗎?顧爺爺?”
曲芙蓉想不出會有甚麼事情,能讓老船工扔下他十分珍愛的搖渡營生。
“當然能說,你既是來了,我正想邀你觀禮呢。”老船工臉上滿是喜悅。
“前些日子,小孫女梔子許了人家,定了今日行笄禮,邀了賓客來。山村小戶,比不得富貴人家,未得禮樂相伴,自是簡陋了些,卻也是莊重有儀,鄭重以待。快到吉時了,小七姑娘可願意進屋隨我觀禮?”
上一回,曲芙蓉她跟著老船工來到顧家,受到了顧家一家人的熱情款待。
顧婆婆拉著她趕緊上炕暖和,“可憐的娃娃,這大雪天的,看把我娃凍的,快,快上炕來暖和暖和。”
顧嬸子給她煮了熱氣騰騰好吃的湯面,“姑娘,喝口熱湯面,暖暖身子。”
顧家還有一位小姐姐顧梔子,與曲芙蓉自己的姐姐差不多大。
顧梔子待她極好,見她手背手指都皴裂了,便拿了羊油脂,細心為她塗抹傷處。
後來的幾日裡,曲芙蓉與顧梔子朝夕相處。兩個人結下了深厚的情意。
曲芙蓉聽了老船工的話,便高興地拍手笑,“顧姐姐許了人家啦?她要行笄禮?太好啦!顧爺爺快帶我去觀禮,我還從未觀過笄禮呢。”
曲芙蓉跟著老船工便往他家走去,想起蘇莫寒來,回頭一笑,“你自個外面等著吧。我觀了禮再走。”
老船工亦回頭對蘇莫寒道:“對不住,蘇公子,不便邀請外男,請蘇公子外面稍稍等候。招呼不周,見諒見諒。”
蘇莫寒笑道:“無妨,你們自去觀禮,我在外面等候就是。”
曲芙蓉隨著老船工進堂屋時,主賓已就坐。屋中約有十多人,多是婦人。顧大叔與顧嬸子坐在主位上。
顧婆婆坐在一側,顧爺爺進了屋便坐在顧婆婆一旁。
對面客座上,坐了幾位婦人。後面還立著幾位。
賓主著裝皆莊重,褙子、深衣或大袖禮服。
地上鋪了席子。席子上,東側疊放著三套衣裳,分別是素衣襦裙、曲裾深衣、大袖長裙禮服。西側放置了墊子。
三位年輕婦人作為執事,分別捧了三個託盤,立於南端。託盤上皆蓋著紅帕子。一隻盛了水的盥盆,置於北側。
另有一隻小幾,放置一側。幾上擺著醴酒一杯、飯一碗、木筷一雙。
顧大叔宣佈儀式開始:“今日小女顧梔子行笄禮,承蒙各位貴賓光臨,顧某不勝感激。儀禮始,小女拜見賓朋。”
曲芙蓉便聽到立著的那幾位婦人,哼唱起一首曲子。那曲子她從未聽過,只覺得曲調優美神聖,令人起敬。
便有一位婦人作為贊者,走了進來,於盥盆中洗了手,走至西側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