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蘇微寒在去赴壽宴之前,先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蘇平川。
蘇平川趕在壽宴的前一日回到了府中。梁振玉帶著她來見蘇平川。
蘇微寒一見端坐在上位的父親,不及細瞧便納頭跪拜。心中感喟,自己長這麼大了,頭一回給自己的親生父親行了大禮。
蘇平川親自扶起了蘇微寒,“來孩子,快起來,過來坐。”親切拉著蘇微寒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
蘇微寒對於傳說中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老將軍,既存崇拜之心,又存一分畏懼。
十幾年的骨肉分離、音訊隔絕,也令她對這位父親生疏膽怯。
蘇微寒側身坐著,微微低著頭,不敢抬頭正視他。
低著頭的蘇微寒,視線落到了蘇平川按在他自己膝上的那雙手上。那雙手粗糙黝黑,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令她想起養父曲其琛的手。
曲其琛的手也是如此,收麻洗麻各種勞作,讓他的手總是傷痕累累。蘇微寒曾常常撫著曲其琛的手,為其塗抹傷藥膏。那時,曲其琛瞧著她的眼神滿是愛憐與滿足。
蘇平川細細打量著蘇微寒,道:“微寒,未能將你早些尋回來,令你在外受苦了,為父心中深覺不忍。這個家虧欠於你。如今,你終於歸家了,為父再無他求。”
蘇平川說話時,蘇微寒看到蘇平川的雙手在微微顫抖,她忍不住悄悄抬起眼打量蘇平川。
她看到了蘇平川微微顫抖的鬍子,最後看到了蘇平川蘊著淚花的雙眼,與那滿是愛憐與滿足的眼神。
那一刻,她知蘇平川與曲其琛望著她的眼神是一樣的。
她心中對蘇平川那一分懼怕與膽怯便消失了。只剩下對父親高大英武形象的崇拜,以及源於血緣、與生俱來的親切之感。
蘇微寒抬起頭來,瞧著蘇平川眼睛說道:“父親莫要自責,孩兒流落在外,原是孩兒命裡有此一劫。非是母親的過失,更不是父親的疏漏。
“幸而孩兒所遇養父母,對孩兒極其親厚,視如己出。孩兒自小得其寵溺,逍遙長大,並未覺得苦。更有弟弟妹妹一同陪伴,友愛相親,孩兒實覺幸甚。”
蘇平川道:“為父見你出落得大方得體,應對有禮,又有此襟懷,令為父心中甚是欣慰。如今你既回到家中,在家不必拘泥於虛禮,在外不必囿於繁文縟節。
“你大可按你原來的樣式,肆意灑脫。不用委屈了自己,也不用在意外人的言語紛紛。便有天大的事情,有為父與你頂著。”
蘇微寒瞧瞧蘇平川,又瞧瞧坐在一旁的梁振玉。梁振玉正拿手帕擦著眼淚,向著她點頭。
蘇微寒來回瞧著,眼裡的淚珠便抑制不住滾落下來,她擦去眼淚,說道:
“自從大霧夜,孩兒失去養父母,從曲家村出逃以來,便覺自己身如浮萍。即便回到府中,回到母親身邊,心中總怕不能如母親所願,成為母親期盼的樣子,令母親失望。更怕父親不會接納自己如今的樣子。
“今日聽了父親母親這番話,孩兒心中便有了真正歸家的感覺。這些年來,孩兒未能在父親母親膝下承歡,實為憾事。如今,孩兒得以承歡膝下,自當陪伴左右,盡心盡力服侍父親母親。”
“孩子,有你這句話,為父亦可心安了。”蘇平川的鬍子又抖了起來,拉過蘇微寒的手,拍著道,“你放心,明日的壽宴,為父與你一同去,沒甚麼可怕的,就當你小時候去姥姥家串門一樣,你想怎樣就怎樣。”
梁振玉在旁邊也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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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蘇微寒在蘇平川梁振玉與李芸苓的陪伴下,參加了寧王府老王爺的壽宴。
有了前一日自己父親母親交代的一番話,蘇微寒底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