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明年,已經變成了今年。
書院還在,要讀書的曲荷舉,人卻不知流落何方。
蘇莫寒見曲芙蓉停下腳步打量書院,便問道:“芙蓉,為何停住不走了,你也想進書院讀書嗎?”
曲芙蓉臉上泛起一抹苦笑,“我想進書院有何用?沒聽說人家書院收女學生。”
“那是,好像大多數書院都不收女學生,也就有的家學私塾,收自家的女孩子認幾個字。”
曲芙蓉說道:
“相傳這長學書院已有上千年了,聽說最早是由一位姓鄭的大學問家,客居此處創辦的。
“這鄭大家一代大儒,遍注群經,著書等身,從學者眾。我要是早生個一千年又託生為男兒身的話,是不是也可以拜入他門下?”
蘇莫寒被曲芙蓉這奇怪的念頭難住了,想了半天才接話道:
“這……你要是早生一千年,是不是就不是你了?也不會認識我了?”
曲芙蓉笑了:“你說得對,是這個理。算了,不看了,走吧。”
剛走兩走,她又想起,“蘇公子,你知道嗎?據說因為鄭大家喜歡車前草,所以車前草又稱‘鄭君草’。”
蘇莫寒道:“這我不知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又是‘博學’的周遠志告訴你的?”
曲芙蓉聽蘇莫寒特意把“博學”二字咬字很重,還略微有一絲絲嘲弄。
心裡暗笑,人家周遠志也不知哪裡得罪他了,無緣無故地又跟著吃瓜落兒,相距遙遠的,不知他耳朵有沒有發燒?
忙辯解道:“不是,我們當地傳說的。”
――
兩人走到中心大街上,老遠見許多人在一家店鋪門前排隊。
店鋪的門前,挑著個幌子,上書著一個大大的“糧”字。
曲芙蓉道:“我聽四方客棧的老闆娘說,由於去年秋天雨大,莊稼欠收,今年麥收時節又遇到夏蝗災害,老百姓家中都缺糧。
“市面上的糧食更是金貴得很,價格都翻了幾倍。這時候,誰家有糧,可真能發大財。
“像上次咱們遇到的搶糧行徑,聽說嵛陽縣城周邊也有過。都是趁著糧農往鄉裡送繳稅糧時,半路擷取。
“由於此時還算不得官糧,就算糧農報了案,鄉吏或是不太重視,或是斥他們故意說謊延繳,大都不了了之,糧農只能自認倒黴。
“糧農們只好結伴湊堆,人多壯膽,照樣沒用,依舊被搶。你記不記得在伏牛嶺,他們人再多也抵不過搶糧的悍匪?”
蘇莫寒氣憤地說道:“我當然記得,就是在那裡,那悍匪頭子害得你傷成這樣。我要是捉住他,恨不得零碎了他。
“話說回來,難不成這些搶糧的是同一夥人?不知同這糧鋪有沒有勾連?”
曲芙蓉思忖道:“應該不會吧。這糧鋪開在大街面上,還真能有膽量跟搶匪暗中勾連嗎?難道不怕人瞧出端倪去官府舉報?
“人家這糧鋪老闆,說不定就是目光長遠、生財有道,之前囤的糧食。”
蘇莫寒點頭稱是:“這……你說的也對,無憑無據的,不能胡亂猜疑人。咱們過去瞧瞧熱鬧去。”
走近些,見到糧鋪掛的牌匾叫作“曲記糧鋪”。
蘇莫寒說:“這還是你本家開的,你不會還認識吧?”
曲芙蓉笑道:“同姓的多著呢,我可不認識開糧鋪的闊綽本家。”
曲芙蓉正說著,忽然聽到蘇莫寒對著路旁匆忙走過的倆人喊道:“劉銘、張弛,你們倆為何在此地?”
她抬頭瞧見兩個精幹的壯年人,聽到蘇莫寒的喊聲,急忙過來,將蘇莫寒拉到一旁無人處。
其中一人說道:“二公子,想不到在此處碰到你們。少將軍派我和劉銘追查伏牛嶺搶糧的馬匪。有人說他們曾在嵛陽縣城出現過,我們便來縣城打探。你們出門可千萬小心,莫要同他打照面。”